“你個蠢貨!一點眼力勁都沒有!這家夥是好對付的嗎!就憑我們這些菜?上去給他塞牙縫都不夠!他可是貨真價實元老院任命的禁衛軍指揮官!惹惱了這家夥,我們這些人統統吃不了兜著走!至於上頭的交代,不是還有那些副官擔著嘛!聽好嘍,都給我老實了,認真看著就好,別傻乎乎地往刀尖上撞,依我看,這誰贏誰輸還是沒準的事情呢!要是這家夥真的收拾了那幾個副官,咱們指不定以後就得跟著他混了!”
營門處,軍官捂著青黑的眼眶,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指著圍攏在身邊的那些禁衛軍士兵,扯著嗓子罵道,身形如熊羆,偏偏動作搖搖晃晃,憨態可掬,讓人忍俊不禁。
此時的奧卡自然是沒空去理那個小軍官是怎麼看自己的,而是牽著馬,獨自來到了大營東側的校場,然而一路上的所見讓他終於忍不住產生了憤怒。
整個軍營的布局倒是嚴整,畢竟是當年奧古斯都大帝親自派人監督修建的,多次改建也都是在幾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提議下完成的,然而原本森然威嚴的軍營內的景象卻是慘不忍睹!
不少房屋年久失修、一些防禦設施更是已經爛成了木渣,卻沒有任何翻修重置的跡象,各種器械亂七八糟地擺放著到處都是,垃圾遍地臭氣熏天,而且,奧卡一路走來,竟沒有遇到半個人影,偌大的軍營日上三竿,居然尚未開始操練,可見軍務廢弛到了何等地步!這哪裏像是一個象征著國家形象和威嚴的堂堂禁衛軍的軍營,簡直就是豬圈!垃圾場!
奧卡曾經見過多瑙河沿線的抗擊日耳曼人的軍營,也到過西班牙數十年不聞金鼓之聲的戍備軍營,更到過不列顛邊鄙之地、扼守長城的軍營,哪一個不是戒備森嚴、井然有序,何曾會像這裏!軍營尚且如此,這支禁衛軍的不堪就不用指望了!
奧卡佇立在檢閱校場的木頭搭建的閱兵台上,凝神思索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校場上依舊空空如也,然而,奧卡的表情卻始終不改,隻是靜靜耐心地等候著。
半個小時後,終於,兩個頭盔歪斜、甲胄不整的士兵睡眼惺忪地邁著搖晃的步伐來到了校場上。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終於,零零散散的士兵走進了校場,然而那些士兵絲毫沒有列隊整齊的覺悟,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對高台上的奧卡視若不見,自顧自地相互打著嗬欠問早,聊天起來。
可是奧卡卻在認真地觀察著那些士兵,看臉色,那些士兵一個個膚色不正、眼袋深陷,有的甚至一看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這樣的身體別說是上戰場,就是稍微幹點體力活恐怕就得癱瘓;再看那些士兵穿著甲胄佩戴武器的狀況,大部分都是隨隨便便,有些士兵竟然把短劍劍刃朝上地掛著,一點都察覺不到,有些士兵的長矛矛刃都已生鏽,由此可見,這些人的軍事素養已經墮落到幾乎為零的程度了;再看,集結號響,持續到現在已經超出了軍法中的一倍時間,可是這些士兵絲毫不以為意,到了校場仍是一派懶散模樣,交頭接耳,可見視軍法如無物,紀律性已經半點不剩了;最後,這些人明明看到自己這個禁衛軍長官站在麵前,卻恍若未見,其目中無人、驕橫跋扈窺一斑而知全豹!
這是一支已經從骨子裏爛掉的軍隊,這就是奧卡在看到禁衛軍整體狀況後,在內心做出的唯一評判。
這樣的軍隊,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否則他們除了在帝國混亂的時候雪上加霜、火上澆油,沒有半點用處。
於是,奧卡一瞬間改變了原先的打算,麵無表情地走下高台,來到軍隊麵前,朝著一個士兵問道,語氣聽不出絲毫喜怒:“誰是你們的千夫長?”
那士兵正和同伴聊天,看到奧卡突然來到麵前問話,似乎很是愕然,半晌方才愣愣地指著不遠處的四名軍官裝束的人,道:“那兒。”
奧卡轉頭離開。
“你們就是軍營中留駐的四個大隊的千夫長?”緩步走到四人麵前的奧卡,眼神波瀾不驚地問道,似乎對這四個明明已經來了,卻故意不去參見,也不維持校場秩序,明顯要給自己難堪的軍官沒有一點報複的打算。
而聽到奧卡的問話,四名軍官也是微微一怔,繼而臉色隱隱帶著一絲輕蔑和譏諷之色地隨口答道:“不錯,我們就是。”
沒有一點對上官起碼的尊敬,更遑論軍中上下分明的森嚴等級了。
然而,奧卡僅僅是深深地看了四人一眼,點點頭,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不是離開校場,而是徑直離開了軍營!
四名千夫長麵麵相覷,相顧不解,因為他們全然沒有想到,奧卡居然如此簡單地就離開了,這讓他們準備的一堆要讓奧卡難堪的計劃全都落空,同時,也在他們心頭埋下了一絲隱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