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威名之下(1 / 2)

冬日的清冷天氣讓視線變得開闊而清晰,這無疑是促使一場大戰更加血腥和慘烈的良好外部條件。

一處山頂上,可以看到,哥特人采取了他們慣用的防禦方法,用數百輛四輪馬車圍成一個大圓圈,而在四麵山坡上則布置著用幾輛或是十幾輛不等的馬車組成的小弧形前沿防禦陣地。顯然,哥特人明智地放棄了山腳下的軍營,而選擇了地形優勢更加明顯的地方構築防線來麵對擁有強大步兵的羅馬軍團。

哥特人耐心的等候著,不過,直到下午,他們才終於見到羅馬軍隊疲憊不堪的身影,遍布河穀和高地的複雜地形讓羅馬人在決戰之前就經曆了一次艱難的行軍考驗,數萬大軍不得不跋山涉水,整整花了7個小時的時間才從阿德裏安堡趕到哥特人為他們準備好的戰場。

不過,遭遇了烏甘澤提亞慘敗後的哥特人變得‘聰明’了,麵對漫山遍野而來、陣型散亂、士兵困頓的場麵,他們完全無動於衷地隻是緊守車陣,龜縮在防禦圈後觀察著,絲毫沒有趁勢出擊的打算。

對於羅馬人的‘狡詐’,他們已經深有體會,即便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真的,他們也不願再拿最後的精銳騎兵去冒險,不過這卻幫了羅馬人的大忙。因為,事實上,當大軍趕到戰場後,在所有指揮官甚至包括皇帝瓦倫斯在內的努力下,羅馬一方仍是花了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將散得到處都是的軍團重新收攏,排兵布陣。

如果這期間哥特人真的孤注一擲全軍出擊,僅憑屈指可數的那幾個長途行軍後依舊體能充沛的老牌軍團,恐怕很難抵禦哥特人的衝擊,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世界上沒有如果,哥特人的謹慎讓帝國軍隊得以有足夠的時間讓士兵們恢複了體力,很快,一支記憶中的強悍精銳大軍就重新精神煥發地出現在了哥特人麵前,一股承載著羅馬數百年常勝的雄渾氣勢衝天而起,給予哥特人深深的威壓之感。

不過,當一些經驗豐富的帝國老將在高處審視檢閱了一番看似軍威赫赫的大軍之後,卻不由同時內心生出一絲隱隱的不安,身經百戰的他們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眼前的這支帝國軍隊的組成似乎太冗雜了!

各色各樣的旗號,各種各樣的語言、各種各樣的人種,這支有著東羅馬最精銳之名的大軍簡直就是一支魚龍混雜的聯合國軍。不錯這支大軍中,有著從意大利本土招募、經過無數場戰事磨礪而堅強不屈的驕傲的羅馬重步兵鷹旗軍團,有著來自多瑙河流域行省一直防禦森林蠻族的野戰軍團,也有著拜占庭戰力恐怖的重甲騎兵、弓騎兵和從阿拉伯人中征召的輕騎兵,更有著護衛君士坦丁堡和皇帝的禁衛騎兵團以及瓦良格衛隊、禁衛盾弓軍團,這其中每一支軍團單獨拿出來都是足以令帝國敵人聞風喪膽的無敵軍團,但是這些軍團平時都是分布在帝國的各個邊境,從未一起並肩作戰,指揮官之間甚至談不上最基本的了解,而且,這些軍團中充斥著大量的蠻族。

不錯,雇傭兵的大量存在早已司空見慣,羅馬公民意識、體魄的腐朽墮落、以及蠻族強悍和特長都讓帝國不得不招募越來越多的蠻族加入軍團以應付越來越強大的外敵,但現實的無奈選擇並不意味著內心的接受和認可,在很多一直秉承著羅馬傳統的將領心目中,這些非我族類的蠻族永遠也不可能比得上可以托付生死的同胞,盡管純粹的由羅馬人組成的軍團已經消失了兩百年,但很多血脈純正的羅馬人依舊固執地堅持著這一點,更何況,衝著優渥的報酬和待遇而來、野心勃勃的蠻族人本就不值得信賴。

而今天,卻是關係著帝國存亡的關鍵一戰,要和如此之多的心思難測的蠻族一起作戰,不少純正羅馬血脈的將領都是暗暗警惕,出現臨陣倒戈一擊的情況在帝國的曆史上並非是什麼稀罕事啊。某種程度上來說,身邊這些蠻族出身的同袍甚至比山頭上的哥特叛軍更加危險而致命。

“親王閣下,請問我部是否稍作休整之後再行試探攻擊?”離哥特人所占據的山頂不遠處的一個高地上,一位留著花白胡子、臉上已是皺紋褶褶但卻渾身披負重甲、兩眼炯然生光的老將正憑高眺望著遠處的哥特人防禦陣地,在其懷中抱著的頭盔側麵,赫然可以看到一個盾形周邊繪飾著鋸齒形條紋的圖案。如果是熟知東羅馬貴族家紋圖譜的帝國官員看到,恐怕立刻就會驚呼出聲:“伊比利亞親王家徽!”

不錯,眼前的這位老者正是東羅馬帝國有著顯赫家世的伊比利亞親王巴庫魯斯,這位老親王的家族同時延續著三個帝國古老的姓氏即昆圖斯、普布利烏斯、維安努斯,可謂是貴族中的貴族,老親王的封地在安條克附近的塔馬克,因而一直生活在東帝國,先後已經服侍過兩位東羅馬皇帝,而現在的瓦倫斯已經是第三位,老親王不僅德高望重而且文武兼備,一直是東部帝國宮廷的中流砥柱,深受皇帝的信任和倚重,此次決戰,老親王老當益壯主動請纓,瓦倫斯皇帝欣慰之餘當即任命其為先鋒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