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是這大漢的天子,自是成日的埋碌在奏折中。即使貴為聖體,卻是因成年的日積月累,積勞成疾。倒是生在帝王家,舅舅卻因這小病對這大漢的傳承者這事上了心。後而與母親進宮時,才聽聞母親與祖母談起這事。那次舅舅健康不佳,不知是因為朝堂之事還是別的,心情也不好,便告訴栗姬:“我百年以後,希望你能善待其他的妃子與她們的兒子。”其實,舅舅此言已有托孤和立栗姬為後的打算。作為一屆女子雖覺得舅舅有些想得頗多了些,卻不得說這是一種生於帝王家的覺悟。但栗姬聽完這話,反而更加暴怒起來,她非但不願意照顧其他有寵的姬妾子女,還聽聞她甚至對舅舅出言不遜。舅舅自然對她的態度也相當不滿,卻礙於身份忍耐下來,隻差沒有發作而已。
自小在祖母身邊長大的我卻也懂得栗姬此舉倒是極為不妥。卻不知自己此舉帶來的確是為他人做嫁衣。
懂得適時而動的王美人知道舅舅還在惱怒栗姬,但要廢掉太子,拉劉榮下王位,卻還需要加一把火,這把火必須時機合適火候得當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而火候在立太子兩年後便出現了,前元六年九月,薄皇後被廢黜,後位虛懸。雖是被廢黜,其實也是薄皇後退位讓賢。我總是在祖母那裏見到這位與眾不同的皇後,如此淡泊名利的女子也也被著高牆牢籠囚禁。最終也抵不過時光流逝,獨守宮閨,放棄眼前的繁華榮耀,回歸本心。
於是,王美人知道,時機到了。四個月後,前元七年春正月,王美人暗中派人催促大臣奏請立栗姬為皇後。大行上奏:“‘子以母貴,母以子貴。’今太子母號宜為皇後。”舅舅聽聞竟勃然大怒:“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遂下令論罪處死大行,又廢掉太子劉榮,改封臨江王。同年夏四月乙巳,得寵的王美人順理成章被立為皇後,同月丁巳,她的兒子劉彘更名劉徹為太子。劉榮被廢,舅舅也再不願再見到栗姬,不再受寵的栗姬不久憂鬱而逝。
這個消息震驚朝野上下,雖身處深閨,我卻也從母親口中得知此消息。當時從我腦子裏閃過的意念便是進宮見他。我見到了他,整個殿中充斥著熏香濃鬱的氣息。
這個平日裏那個光鮮亮麗高貴的男子,卻如此頹廢的呆在宮中。雖說頹廢,表麵倒也並非如此,怕也隻是我從未見過如此的他。烏黑亮麗的長發卻並未束帶整齊,隻是慵懶的附在背上,平日著衣華麗,穿金戴銀的他褪下了金縷薄衣,換上了樸素的曲裾。卻不得不說他劉榮到頗有一股閑散王爺的姿態。自我踏入殿中,除了殿外守著的護衛,倒再也未曾捕到一個人影。
“阿嬌。”不知他是何時發覺我的,或是在我神遊之時,又或是早在我進殿之時。
“劉…臣女拜見臨江王。”本是習慣的開口喚他本名,想到他不再是昨日的太子,竟不知如何開口。
“阿嬌今日竟如此生分,豈是因吾被封王之故。”不知為何,記憶中的他從未如此講話,至少以我前些日子對他的記憶中並沒有。
“我並沒有,否則今日我又何必踏入這殿中,又為何不去我未來的夫君麵前博得一寵。這就是你劉榮自以為了解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