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忽然便一痛!就在她這一痛的瞬間,身下的馬兒忽然一聲痛苦的嘶叫,發了狂似的顛簸起來,瞬間便將她拋下了馬背,而馬兒頭也不回地向著前方密林飛馳而去。尹梨胭沒來得及看見馬臀上被中年男子釘入的羽箭一眼,她被摔落到蒼柏樹下的草從中,一時頭暈目眩。
納蘭清川看著這一幕,眉心攏得更緊,剛才他飛身而起迎戰中年男子時,趁著那飛身的瞬間將尹梨胭扶正,因此耽誤了最佳的迎戰時間,而這一扶也讓他在失去了先機的同時,露出了在破綻。這個中年男子絕不是普通的殺手,高手對戰,最重要的便是凝定,而他首先便有了牽掛。於是,他被那中年男子一劍刺中,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中年男子武功實在太高,居然在與他纏鬥的同時,還刺殺了馬臀,使得本能騎馬離開的尹梨胭摔下了馬來。
納蘭清川捂著腹部緩緩站起,他手上還握著半支羽箭,那半支羽箭的箭頭部分已經被中年男子折去插入了馬臀之中。因是進入密林圍獵,納蘭清川沒有帶著隨身寶劍,隻得再次抽出劍囊中的羽箭,這一次他一齊抽出了三支,也是僅有的三支。
羽箭劃空,密林中銀芒一閃,納蘭清川身形頓起,迅速地迫向中年男子。他因著尹梨胭已經受傷處於劣勢,時間於他便非常重要,他必須速戰速決。
一時密林中黑影如旋風般卷襲著一抹藍影,飛旋閃爍,罡風起落,像一道騰騰翻滾千變萬化的虹。旋風所過之處,枯黃的落葉紛紛自地上飛卷而起夾雜著蒼柏樹上被震落的新葉在上空形成一片落葉之雨。雨中黑衣的納蘭清川與藍衣的中年男子已經激戰了兩百回合。納蘭清川腹下之傷雖然已經即時點穴止血,卻還是因這激烈的打鬥而滲出絲絲鮮血來,而他的左肩右手也都掛了彩。
藍衣中年人打眼瞧了瞧右臂上的傷,那一劍差點便刺中了他的要害,幸虧他一讓,才刺在了右臂上。這個年輕人的修為不可小覷,若不是他因為心有旁鶩而先落於下風,他要贏他還得頗費一番周折。不過現在,他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藍衣中年人嘴角噙著陰冷的笑,打量著不遠處氣息粗重傷痕累累的納蘭清川,持劍向前,劍尖上還淌著納蘭清川溫熱的鮮血,指向他。
“住手!”尹梨胭突地冷喝一聲,擋在了那瀝血的劍尖前。適才她摔落到草地上,一陣頭暈目眩之後一直靜靜地觀看著這場嗜血的戰鬥,心情也是起起伏伏,乍喜乍憂。既想那藍衣男子能夠殺死納蘭清川替她報了殺父之仇,又害怕納蘭清川落敗後,橫屍在她麵前的樣子,一時又回憶起亡國破城以來,兩人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一時情再自已,情緒激動。可就在剛剛見那藍衣男子終於要了結了納蘭清川之時,她竟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開了口。
納蘭清川嘴角溢出一絲腥紅的鮮血,他半跪在草地上,深幽如潭、薄涼如冰的瞳眸一瞬也不瞬地凝住擋在身前那一抹單薄瘦弱的身影,冷冷地吐字:“讓開!本王不需要一個女人來救命!”
尹梨胭緩緩轉首,如水的瞳眸裏凝起冰冷陰戾的光芒,紅唇輕翕,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吐出的卻是世間最傷人的話語:“納蘭清川,你以為我是要救你麼?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你毀了我清白,殺了我父親,我隻不過是要親手替我父皇報仇而已!”
納蘭清川因失血而蒼白的臉更加雪白,本來在她出聲的那一刻,他的心裏是震動的,他以為她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並不像她表麵表現的那樣冷漠,可是,他的臆想瞬間便被她接下來的這句話所吞噬。是了,家仇國恨,怎能拋卻!納蘭清川,你在想什麼呢?她隻不過是你仇人之女,你忘了你的父母是怎麼死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