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清川薄唇緊抿,深幽的瞳眸緊眯成一線,深深凝視著夜色中的飛簷。到底是誰居然在夜半三更潛入他的府院?到底又有誰能潛入他的府院而如入無人之地?
明轍,是你嗎?
如果說納蘭清川那無意一瞥,隻感覺簷上白衣人身形與輕功似極明轍的話,那麼當他進入尹梨胭的房間,看到明轍放在桌上的藥草後,便篤信那個白衣人便是北燕著名的謫仙左相明轍。
“別,別丟下我!”尹梨胭無意識地呢喃著,雙眸依然緊閉,臉色較先前好了些許,卻還是蒼白孱弱。
納蘭清川的眉不禁深深地皺了起來,大手一揮,將桌上的藥草盡皆揮落在地。她在夢中居然都在叫著明轍!心底驀地傳來一絲莫名的抽疼,胸腔中的怒氣更甚。
“尹梨胭,你給本王醒來!”噴薄的怒氣便是發作在了重傷在床的尹梨胭身上,納蘭清川驀地拽住尹梨胭的手掌,狠狠用力捏下去。
“唔……”手掌被攫得生疼,納蘭清川用的力道不輕,盛怒之下,差一點便捏碎了尹梨胭的指骨。尹梨胭吃痛,密長的羽睫微微顫了顫,掀了開來。
尹梨胭有氣無力地趴在床榻上,睜開眼簾便映入了納蘭清川那張含著怒氣的俊顏,她扯了扯嘴角,努力地勾出一絲笑意,吃力地道:“王爺何妨再用力一點兒,反正也不差這隻手!”
納蘭清川這才驚覺手下力道重了,立馬放鬆,但心中怒氣卻越甚,他冷冷道:“你就這麼討厭本王?”話剛一出口,納蘭清川自己也有些詫然,她討不討厭他,跟他何幹!更何況,他與她仇深似海,本就應相互生厭,他為何如此發問,一時竟煩燥不已!
尹梨胭也是一怔,但隨即便失笑,她怎麼會在他的話中聽出一絲醋味呢!他從來都把她當成仇人的女兒,從來都是以折磨她為樂,就如今夜,他就命人差點將她杖斃!
“你幹什麼?”感覺到身上一涼,尹梨胭忍不住尖叫。她身受重傷,動也動不了,卻感覺到納蘭清川正在掀起她臀部的衣物。臀部經過杖罰,已經與衣物血肉相連,血跡幹涸了之後緊緊地粘住了衣物,微一扯動便鑽心的疼。羞恥與疼痛雙重襲來,尹梨胭冷汗如雨。
納蘭清川凝了眉,沒有理會尹梨胭的斥叫,自所帶來的藥品中拿出一瓶藥油,撒在尹梨胭的臀部上,待藥油濕潤了衣物後,納蘭清川這才輕輕挑開緊貼著傷口的衣物,露出滿是血痕的臀部。
“納蘭清川,不要……”那樣私密的部位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男人的眼中,尹梨胭隻見羞憤欲死,她扭動著身體,掙紮著想要起來。
“別動!本王隻是替你上藥!”納蘭清川一隻手已經按上了尹梨胭的腰,微微凝了眉頭,點了她腰間的穴道。這個女人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在害羞!
清涼的藥膏隨著納蘭清川指腹輕撫的動作緩緩滲入肌膚,涼幽幽的甚是舒暢。尹梨胭眸色深深,她不能動,亦看不到納蘭清川此時的神情,但是對他突來的溫柔,卻有些不能接受。
納蘭清川指腹在尹梨胭的臀部緩緩滑動,來到她的大腿腿根處,手指驀地一凝,喉頭湧動了下,身體驀地起了一陣燥熱。他慌忙收了手指,自榻上而起,轉身背對著尹梨胭,將手中藥瓶往桌上一放,冷冷道:“藥在桌上,能起來了便自己抹吧!”
說罷,納蘭清川頭也不回地推門離去。外間東方已經露出魚肚白,天色將明。納蘭清川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懊惱他竟然又輕易地被那個女人給挑起了情欲。
……
翌日深夜,蟬鳴聲聲,月色皎皎。
尹梨胭雖然還不能下床,傷勢卻已經好了許多,能夠在床榻上做一些細小的動作了。納蘭清川說是讓她自己塗藥,誰知道他還是來了,親自為了上了藥,這才離去。腦海裏閃過那曖昧的畫麵,對於那個將她杖責至廝的男人,她心中是有恨的,可那恨中竟也摻雜了一絲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怨。
熄了燈,尹梨胭躺在榻上,臀部因為受傷上藥,所以她並沒有蓋被子,隻用一層薄如蟬紗的衣服蓋住。她閉著眼睛,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一是因為臀部的傷口疼痛;另則是思量著亡國以來的一幕幕。
“哧!”屋內忽然傳來極輕極輕的一聲響動,窗戶驀地開了一條小縫,一個黑影自窗口滾落進來。
“誰?”尹梨胭一驚,如果是王府中人的話,他大可以從門口進來,而不是爬窗。
“梨胭,別怕!是我!”黑暗中,有溫潤的男聲輕輕響起,柔和地在屋中蕩漾,刹時,那黑影已經來到床榻邊,默默地凝視著榻上的尹梨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