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說心裏越是冰涼冰涼的,這樣算下來的話,我們活命的希望微乎其微啊!

聽我說完,蘭滬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一歪頭靠在我肩膀就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兒,忽然輕聲哭了起來,嘴裏哽咽說道:“常哥,那意思我們最多隻能再活四五十分鍾了……”

我自己也覺得有些灰心了,不過看蘭滬哭得傷心,我隻好勉強振作了一下精神,擠出一絲笑容,微微笑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我說的是最壞的情況,歸根結底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是從哪裏來的水,沒準就是采煤的時候不小心挖通了某個魚塘底,滿打滿算也就幾百千把方水,全部灌進來也……”聽著外邊越來越響的流水聲,我終於還是笑不出來、說不下去了。

其實不用細想也知道,有哪個魚塘的塘底能在地下二三百米深的地方被挖通呢?別說彭城,就是整個江蘇的所有池塘、水庫、湖泊,估計也沒哪一個深度超過二百米的。在這個深度下,最有可能的就是挖通了地下暗河,而且從注水速度看,還是一條水量不小的暗河,四千方水根本不在話下。

想到這裏,另外一個問題又在我腦子裏蹦了出來——如果礦井附近有水量較大的地下暗河的話,鳴鳳煤礦在做地勘的時候不可能發現不了,一旦發現,肯定就會有針對的劃出禁采區,留出足夠的隔水層,又沒有發生什麼地震、塌方之類的事故,這種情況之下怎麼還會挖了透水呢——難道這是劉衛國特意給我準備的?

我被自己忽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如果單純的從邏輯上來講的話,這倒不是沒可能。他莫名其妙的告訴我網上的那條謠言,目的就是要我們辟謠,而辟謠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上設備供應商人員下井逐一檢查核實設備,加上這事情涉及到鳴鳳煤礦和我們華信證券的聲譽,我們兩個單位都必然要有重要人員在場,我們公司自然就是我了,所以他算準了我必然會跟著一起下井,再趁機指使人在隔水層做手腳。這樣想來,沒準那條謠言都是他編造出來的。

我在井下一命嗚呼了,眾所周知的是一場礦難,他作為礦主之一,也是受害者。這樣比起讓我死於車禍、墜樓之類的要好得多,沒人會聯想到他身上去的,他不用承擔任何壓力。

一次礦井透水事故,鳴鳳煤礦要損失上千萬,不過攤到張林和劉衛國兩個股東頭上,劉衛國隻占20%的小頭,也就幾百萬而已。而我這個最主要的證人一死,他或許就可以幫楊永俊洗脫故意殺人未遂的罪名,楊永俊隻要承擔一個重婚罪,入獄年把時間,拖過去了,等楊永俊出來之後,還了銀行貸款,劉衛國價值數億的股權也就解除了質押。從經濟角度算,劉衛國也劃算這麼幹。

如此算下來,這事情怎麼看都很像是劉衛國幹的,可問題是井下不光隻有我一個人,我們一起下來的就有八個,再加上原本就在井下的工作人員,整個鳴鳳煤礦二號井裏事發的時候,估計有上百號人。想來劉衛國還不至於有這麼大膽子、這麼歹毒的心機,估計是我最近老在想他會怎麼對付我,想多了難免就疑心生暗鬼,這應該就是一場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