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外公”、“外婆”的時候,我嘴上挺別扭的,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叫出來,但是心裏又覺得非常非常的溫暖。
錦秋是我妻子,她的外公外婆,自然也就是我的,不過我從小就極少使用這兩個稱呼,我從來沒見過我的親生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所以這些稱呼對我而言,口生得很。但是我也從來沒碰上過和我有那麼“直接”關係的隔輩老人,以往接觸的,都是一些遠親或者鄰居,所以這一次就感覺更親切一些。
我老漢出生於1950年。上世紀五十年代,我爺爺、奶奶是四川溫江軍分區兩個不大不小的中級軍官,養了一兒一女,就是我老漢,以及一個比他小三歲的妹妹。在我老漢五歲和八歲的時候,我爺爺、奶奶都先後因病過世,他們兄妹兩人就分別被軍分區我爺爺奶奶的兩位戰友收養了。
收養我老漢的那位爺爺一家姓韓,老兩口都在文革中過世了,隻留下了我老漢和他們的一個親生兒子,叫韓金鎖,比我老漢小一歲,到現在都和我老漢像親兄弟一樣親,我和常陌都管他叫二爸,他們家的兩個兒子與我和常陌算是堂兄弟關係。收養我姑姑的那一家人姓陸,在1960年的時候,因為工作原因,舉家遷去了新疆加入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把我姑姑也帶走了,到現在五十年過去,杳無音訊。
因此我是沒有關係比較直接的爺爺、奶奶的,對於我的親生爺爺奶奶,我連照片都沒見過,因為老漢壓根就沒有,以往我稱呼的爺爺奶奶,幾乎都是老漢他們廠子裏的一些老人。
我媽出生於1954年,老家在農村。我外公外婆一生一共生了八個孩子,不過隻養大了四個,在八個孩子中,我大舅是最大的一個,我媽是最小的,他們兄妹倆相差了整整二十二歲。我外公1956年因病過世,我外婆則是1958年的時候,活活被餓死在了田裏,我媽是由我大舅撫養長大的。我隻是在我大舅家殘存的一張黑白老照片上,見過我外婆的樣子。隻有在小時候偶爾跟我媽回老家農村的時候,碰上老輩的老人,我媽才會教我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拉著錦秋的手,就和她說起了什麼來,我是一句也聽不懂,其實錦秋同樣也聽不懂,蘇建寶不時的在一旁翻譯兩句,一開始是誇錦秋長得好看,好多年不見,多麼多麼想她們母女倆一類的,再後來果然就問到了錦秋的媽媽為什麼沒來。蘇建寶就按我們事先說好的,回答說是姑媽去遠處出差了,可能要兩三天才能趕回來。
眼看老頭老太太似乎說得有些傷感,我在一旁旁觀,心裏也是頗多感慨,怕他們身體受不住,於是就對蘇建寶說道:“表哥,咱們先回去再說吧。”
蘇建寶點頭答應一聲,對三位長輩說了幾句什麼,我們就一起向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