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號薛寒一個人回到學校,學校裏太安靜了,亮著的燈如同怪獸的眼睛。風吹著樹葉沙沙的響著,更增寂靜。薛寒悄悄的走到高三24班的門口,他透過窗戶看見楊露正在埋頭複習,他默默了看了一會,然後去操場上,在黑夜裏倚著欄杆晃悠了一會。出了校門,馬路上人來人往,薛寒回過頭,靜靜的望著近乎死氣沉沉的校園,他知道這死氣沉沉的內裏正燃燒著屬於一群十九歲少年的夢想。他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
高考的假期裏,薛寒一直在看靳小月的筆記,他看著靳小月端莊秀氣的字跡覺得心裏很平靜,隱約間能聞到淡淡的草莓味。他本來想寫一張小紙條夾在筆記裏還給靳小月的。可是他覺得這樣未免有些唐突,而且靳小月肯定會非常的生氣,這事就便作罷。
高考假期結束了,高一高二的學生返校。校園裏似乎少了一些聲音,讓人極為的不習慣。對麵高三年級空落落的,像一座巨大空蕩蕩的墳墓。整個校園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寂靜。風從空曠樓道的另一頭吹過來,從另一頭悄悄的繞了回來。可是有一些東西卻永遠的消失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那些花兒草兒沒心沒肺的瘋狂生長著。他們是要妄圖開滿整個夏天嗎。薛寒還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日子,就已經覺得寂寞的冰冷。
中午午休的時候,薛寒一個人來到高三24班,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教室裏淩亂荒廢,到處都是書頁,到處都是草稿紙。課桌東倒西歪的擺放著,牆角的粉筆頭孤零零的躺在地上。這兒一點也看不出幾天前有一群人在這裏為模糊的夢想拚搏的樣子。盛夏微涼,暮雲在天邊飄蕩。
薛寒看見黑板上有一句留言:
在這兒生活了三年,我真舍不得你們。可我們都必須要走掉啊!
薛寒鼻子有些微微的酸,他覺得有點悲哀,他開始想起了楊露。他想到一年後他也要經曆這樣的日子,就更加的悲哀了。
第二天午休的時候薛寒用膠帶粘了一張紙貼到吳朗的背後,上麵寫著‘我是豬’,薛寒睡著睡著,被吳朗拍醒了,吳朗告訴他楊露在後門那等著他。薛寒理所當然的把吳朗的這種行為理解成對他的惡作劇的報複。他絲毫不理,倒頭就睡。過了一會吳朗再次把薛寒拍醒,他賭咒發誓地告訴薛寒楊露真的來找他了。薛寒才意識到吳朗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吳朗告訴他楊露等不到他就去了高三24班。
薛寒匆匆的跑到高三24班,教室裏已經沒有了楊露的身影,空氣裏還殘留這一些若有若無的氣息,薛寒有一點悲傷。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
為何你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了呢?
下午的體育課薛寒一個人在操場上晃悠,他妄想能在一個角落看見楊露,他總是覺得楊露並沒有這麼輕易的走掉。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什麼也沒有發生。薛寒這才意識到這個校園裏終於消失了她的身影。在陸陸續續的人群中薛寒感到一陣陣的失落。薛寒有些恨恨的望著遠處模糊的天空。
時間讓薛寒隻能等待,在等待中薛寒卻失去了時間。薛寒不記得整個校園被自己不甘心的用腳丈量了多少遍,可他卻再也沒有見到過她,薛寒漸漸的死了心。一天晚自習課後薛寒、吳朗和靳小月倚著欄杆。望著這個小城裏獨特的暗紅色天空悵然若失。他問吳朗:“你覺得楊露還會再來嗎?”
吳朗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薛寒其實挺盼望吳朗肯定的對他說:“會,她一定會來的。”聽了吳朗的話,薛寒的心沉了下去。靳小月道:“我覺得她還會來的,高考結束了,時間富足,她不來找你她會無聊的。”過了一會靳小月幽幽道:“這就叫日午畫船橋下過,衣香人影太匆匆。”
可楊露終究還是沒有來,暑假卻來了。這學期的暑假短的可憐,盡管和明德中學挨著牆的教育局明令禁止不許補課。明德中學就用‘課後輔導’的方式縮短了假期。薛寒回家隻休息了三天就回到學校。門牌號被換掉了,變成高三30班。同學們看著多出來的一橫,膽戰心驚。薛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三天一過,他現在已經是一名即將麵對高考的高三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