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雲清想了想,大概也是覺著沒什麼好推脫的,就應了下來。
入了夜,眾人熄燈入睡。良久後,一雙晶亮的眸子在黑夜裏閃啊閃,流戀嗖的一下就從床上坐起,手一掐口訣一念,下一刻人就上了屋頂。
十月末,夜晚已經涼風陣陣,流戀卻絲毫不覺得冷。雙手插腰環顧四周,有些氣急敗壞道:“出來出來。都這會兒功夫了跟我玩什麼捉迷藏!”
此話一出口,一道白影閃現,流戀的身邊頓時多了一個白衣女子。隻見她微微一福身,開口道:“流姑娘,好久不見了。”
相較於人家的好教養好禮貌,流戀顯得潑辣許多。她轉過身麵對那名女子,眉頭緊蹙,一臉的不爽。
“尹雲清是怎麼回事?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墨雲溪無心隱瞞,坦白告知。“那日山體動蕩,你和葉公子跌下了懸崖。尹公子運氣好,隻是撞暈了過去。待他醒來後尋不到你們,便隻好先去找他的師傅了。”
“這些我都知道,說些我不知道的吧?比如他師傅是怎麼死的?你的尹公子怎麼就和蘇莫邪結上了梁子?”
墨雲溪沉默半晌,瞥了眼流戀不善的眼神,這才開口道:“我也不清楚。隻知道和尹公子找到他師傅時,人已經死了。而那山洞裏就隻有蘇莫邪一人,尹公子會懷疑他也是人之常情。”
“哎喲,還人之常情?你逗我呢?”
流戀頗為不屑,想著墨雲溪也知道她的身份,便幹脆打開天窗徹底敞開了說。
“姑娘,蘇莫邪和柳飛絮之間的事兒,我所看見的,經曆的,並不比你少。飛絮身上的一魂一魄就是我哥收的,他們兩個每一次入輪回都是我親眼看著送過奈何橋的。我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痛苦,也能明白你的心情。能逼的你豁出自身魂飛魄散,也要下如此狠毒的言靈之咒,想必當年那蘇莫邪肯定沒少虐待你。倘若如今是他一人應咒,你估計根本不會插手管,反正是他應得的報應嘛。但令你沒想到的是,會把無辜的飛絮給牽扯進來。”
“如今你見著他們每一世的淒慘下場,心軟了,後悔了,想法子要救贖他們。想法是對的,可惜天不從人願,哪能是你想反悔就能反悔的?言靈咒既下,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姑娘,相信我,我其實也和你一樣想幫助他們,但是我無能為力。聽我一句勸,眼不見為淨,見不到,興許就不會愧疚了。見你如今這模樣,怕是也撐不了多少時日了吧?去好好陪著你家尹公子,別讓他也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回去過自己的日子吧。”
墨雲溪知道天命難違,本以為設局把地府的人請進來就能幫助她。她成為亡魂在人間四處飄蕩的時候,就聽說地府的二小姐心地善良,跟她母親一個性子,見不平事會施以援手。那個時候她就在想,能不能想個法子,讓她幫忙解開飛絮和蘇莫邪的詛咒。
如今看來,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對方。地府雖不在天界,卻仍然受製於天。二小姐再善良,也不可能去做逆天之事。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自作孽,何來寬恕?罷了,反正自己也是時日無多,不再管了。
墨雲溪似是想通,不再多言,身子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流戀搖了搖頭,回屋休息去了。
隔日一早,等流戀起床的時候,尹雲清已經走了。葉晉淵和她吃早餐的時候,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要知道葉少爺可是麵對金山銀山都不眨一下眼的人物,如此情形,倒是少見,讓流戀不得不注意。
“怎麼了這是?”
別說小神棍沒心沒肺,這一路雖然總是在為他人忙碌著,可記在心底最深處的,除了小冤家還是小冤家。
“不清楚,就是覺得莫名的不安。”葉晉淵搖了搖頭,他對流戀向來不隱瞞。
葉少爺一句話,讓流戀頓時坐不住了。直覺這種東西,準起來真心嚇人。上一次在漠北,就是葉晉淵說,夜晚沒遇見鬼,事情不對勁。這才引出之後月牙湖底的那些事。可是這一次,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呢?
“不行。我不放心尹雲清那小子。走,我們跟去看看。”
流戀和葉晉淵沒追出去多久就停下了,因為尹雲清沒走多久,還在村子裏。他換了一身道士裝扮,在湖邊的小亭子裏歇息,引來不少路過的百姓觀望。
在迷信泛濫的年代,和尚和道士總是吃香的。他們受人尊敬,被人敬仰,即便是沒做什麼大功德,都很容易在百姓的心裏樹立高大偉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