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滄瀾把流螢抱出了屋。現在不是夏季,沒有螢火飛舞,沒有滿天星光。天上飄下的白色精靈,是碧落海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流螢不知是因為見到了流戀,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今晚的精神特別的好。她伸手任一片雪花落在手裏,看著它很快的融化。滄瀾用大衣把她裹好,抱在懷裏一直不曾鬆手。
終於,走到海邊,他抱著她坐下,望著海麵默默不語。流螢微笑,靠在他的懷裏道:“是特意帶我出來看雪的麼?”
“嗯。”
滄瀾淡淡應了聲,沒有他話。流螢看起來很高興,一直不停的伸手接著飄落的雪花。終於,倦了,累了,偎在滄瀾的懷裏,氣息越來越弱。後來不知是不是有些迷糊了,開始喃喃自言自語。
“滄瀾大人,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人性那麼貪婪了。因為啊,這麼溫暖,怎麼舍得放手?可是怎麼辦呢?我已經連抓緊的力氣都沒有了……”
滄瀾聞言,默默的擁緊了懷中的人兒。不曾低頭望她,因為怕低下頭,就會讓她看見自己懦弱的模樣,怕再見一次,就又會舍不得放手。
“要保重啊,滄瀾大人。替我好好照顧主子,一定要看見她過的很幸福才能離開。你對我的好,若有來世,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自始至終,滄瀾一句話都沒有說。所以流螢直到化成星光伴著雪花一點點飄散,也仍舊不知道,這個深愛著她的男人,廢掉了半生修為,默默守護了她整整三世。
不遠處,流戀咬著唇,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落。葉晉淵擁她入懷,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忽地,她身子一怔,伸手迅速抹掉眼淚往半空望去。隻見那些飄著的星光竟一直沒有散去,而是越聚越攏,像是要融成一團。
流戀心跳的極快,有個念頭一湧上頭,拔腿就朝滄瀾那邊狂奔而去。邊跑邊喊:“滄瀾,快!快!把那個收住,別讓它消失了。”
滄瀾聽見聲音,反應極快。他剛才一直忍著沒敢去看,這會兒抬頭一瞧,頓時驚訝失色。手中迅速結印,在那抹光亮合成一團時,成功的把它給冰凍住了。
他這廂動作剛停,流戀就已經奔到了他麵前。都來不及喘氣,拿過那冰凍住的玩意仔細瞧了瞧。
“真是老天開眼了,居然是元嬰。”
滄瀾雖然法力高強,但說起什麼魂啊魄的,還當真沒有流戀精通。他瞧見流戀那興奮的神色,不解道:“這是什麼?”
流戀臉上的淚痕還沒幹,這會兒卻又跟個神經病似的樂得在原地直蹦。
“你知道妖是沒有魂魄的吧?所以他們死了就是死了,不存在輪回一說。就是因為這樣,你才一直舍不得放手。流螢每一次轉生之時,你都耗費大量靈氣助她生長。想來也是,半生修為啊,會幻化出元嬰也屬正常。我這麼跟你說吧,有了這元嬰,隻要想法子替流螢塑一個身子出來,兩者這麼一合,如果能成功,那她就是半仙之軀。”
半仙代表什麼,想必不用流戀明說滄瀾自己也清楚。所以他一雙眸子由困惑轉為希冀,不敢置信的搶過流戀手裏的元嬰愣愣道:“此事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