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回來啦!”素蘿正澆灌著宛塵門前的幾株山茶,“顏姑娘不在,剛才吳統領帶她去見皇上了,還沒回來呢!”
“皇上找她?”卓軒顏色沉重,“等她回來你把這藥膏交給她。”卓軒從袖口裏拿出燁廷給的藥膏,吩咐素蘿要給宛塵上藥。
內府的花園中,卓軒的心思還在剛剛那場壽宴上,似乎有一種威脅即將降臨。莞爾間卓軒驀然看到宛塵蹲坐在阿乖旁喂著包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麼不經意的一問,隻見她手上的包子驟然落地,卻是慌張:“我,我……”
“怎麼了?”卓軒撿起地上的包子,看了看阿乖木然的臉,然後把包子還給了她,她眉眼低垂,神色恍惚,躲閃著卓軒。
“你是?”卓軒緊蹙雙眉。
眼前這女子不就是上次山上吳一救的那個姚鈴兒嗎?難怪會把她認錯成宛塵,想想現在的宛塵現在也不是這番模樣了。
“見過公子。”姚鈴兒連忙行禮,“奴婢姚鈴兒,上次多謝公子相救,奈何又被仇人尋上,鈴兒被逼無奈四處躲避乞討為生,幸得老夫人收留,又能再見公子。”姚鈴兒又接著說:“剛與夫人施粥回來看到這狗甚是憐愛,於是就拿了幾個包子喂之,請公子恕罪。”姚鈴兒低著頭一五一十地說著所有緣由經過。
“這阿乖也是我養的,無妨,你繼續喂吧。”卓軒淡淡道,已是走過她身邊。
“公子……快要同顏姑娘成親了是嗎?”姚鈴兒的聲音壓的很低,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說出的一句話,卻又不敢讓人知曉。
“嗯。”卓軒隻是側頭回應,而剩下的是一片寂靜。一兩聲的哽咽後,姚鈴兒轉身跑去。
當撞上吳一的時候已經是淚眼婆娑,梨花帶雨,低顰淒泣,更是讓人心憐。
“喲,這是怎麼了?”同吳一一起歸來的宛塵看了一眼吳一懷裏的姚鈴兒,又白了一眼卓軒,“喲,乘我不在調戲人家姑娘呢?”
卓軒一臉莫名,還沒反映過來發生了什麼,便張著嘴看著宛塵。
“跟我走。”吳一的這三個字說的鏗鏘有力,那細長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姚鈴兒纖弱的胳膊。然而,卻被姚鈴兒奮力一甩,雖然沒有甩脫,卻是怔住了吳一,“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我要留在這裏。”那含淚的眸子死死地看著吳一,“要走的話,你早應該帶我走的。”
要走的話,你早應該帶我走的。吳一瞬間整個人僵住,心口那被掩埋的傷又一次崩裂,蔓延,穿過每一處一直以來堅不可摧的堡壘,擊碎所有寂靜和沉默。似乎她的每一句話都能擊中摧毀他一直以來固有的防線。
姚鈴兒掙脫吳一的手,轉身便是向下跪宛塵解釋:“少夫人,奴婢隻是想起兒時往事,不免傷感。不關少爺的事,讓少夫人誤會了,請不要趕奴婢走!”
“既然你無家可歸,便留在這兒吧!”卓軒則是替宛塵開了口。輕輕撇了一眼地上的女子。
一直沉默的宛塵,神情冷漠,眉眼間掠過了吳一和卓軒,向姚鈴兒淡淡道:“我同你雖有幾分相似,但是我還是我,你……”那個“你”之後宛塵不想多說,那寒冰刺骨的眼神穿透了整個姚鈴兒,不禁讓姚鈴兒渾身打顫,宛塵輕巧地摸了摸阿乖便拂袖而去。
天景如暮,細雨綿綿,蒙蒙霧霧,滴水簷下,燭火撩動。
素蘿端著兩瓶膏藥擺在宛塵麵前:“少夫人您是要先擦皇上賜的這瓶呢?還是少爺今天給我的這瓶呢?”
宛塵疑惑的拿起了卓軒今天從燁廷那裏帶回來的瓶子,順手打開來聞了聞,又把皇上賜的藥瓶子打開來又嗅了嗅。猛然恍然大悟,自言道:“果然能佩戴七珍寶佩的,不是普通讀書郎,我早該猜到才是。”
“姑娘你說什麼?”素蘿一臉不明白。
宛塵搖搖頭笑道:“沒什麼,”說著就把皇上所賜的藥瓶拿給素蘿,“就這個吧!少爺給的那瓶就不要抹了,多抹了也沒用。”
素蘿接過瓶子,不明所以地給宛塵上藥:“我也用了上次大夫開的藥膏,臉上已經好多了。可是少夫人您用了怎麼不見效呢?不知這皇上禦賜的膏藥會不會適合姑娘。”
宛塵隻是笑笑點頭,也不言語。
原來是細蒙蒙的小雨貌似要下大了,打濕了窗台桌案旁的幾卷宣紙,素蘿悠悠地關著窗戶:“明天公主出嫁,這雨可不要下到明天呀!”
“皇上可是真心急把沁媛公主嫁出去,這太後喪期剛過就立馬出嫁了。”宛塵坐在梳妝台上拆著頭飾和發髻。
“那是,和楚國三皇子的婚事可是怠慢不得的。”素蘿說著又為宛塵鋪起了床鋪,拉下了床簾,“現在幾個公主總算都出嫁了,隻剩皇子們了。不過大皇子也才十歲,等納妃還是要過幾年的。”素蘿又開始為宛塵寬衣:“隻是,皇上怎麼還沒給您和少爺選日子呢?拖長了可不好。”宛塵素蘿四目相對,互相宛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