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的廟會節,人頭躦動,陽光明媚,桐州西府的大街上十分熱鬧,到處都是來看廟會的百姓。
一輛黑色的德製奔馳汽車穩穩地行駛著,在桐州,這個牌子的汽車一共隻有一輛,所以也不難猜出裏頭的主人,秦家老兩口深居簡出,隻有那位留洋回來的小女兒秦雙喜歡出門。
秦家並不是頂富貴的人家,能開得起這樣的車,是因為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督軍府未過門的兒媳婦。
此刻,車子裏坐著的正是秦雙,另一個是督軍的孫女霍品萱。
“嫂子,你出國三年,我大哥都快想死你了,整天跟我們念叨寶情寶情,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提起未婚夫,秦雙臉上也滿是笑容,“品萱,我還沒過門呢,你還是叫我姐姐好了。”
“那怕什麼,我告訴你呀,今天出門前,我聽見我媽跟我奶奶正在商量你跟大哥的婚事呢!要盡早辦。”
秦雙聽了這個,就沒再說什麼,臉上浮上一團紅暈,她跟旭堯青梅竹馬,打小一起玩到大,結婚,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正出神間,隻聽“砰”地一聲,車身劇烈的晃了一下,隨著一聲馬嘶,一匹黑得發亮的駿馬前蹄揚起,穩穩地停在車頭前麵。
霍品萱柳眉微蹙,當即罵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條街上騎馬。”
“對不起小姐,好像是……少帥。”司機嚇得臉色發白,匆忙開車下去查看。
“是四叔啊。”
聽到那個人名字,秦雙的腦子裏嗡地響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眼前就出現了那張桀驁張狂的麵孔。
霍廷琛騎在馬上,更顯得身姿偉岸挺撥,他腳上穿了一雙長到膝蓋處的軍靴,深藍色的軍大衣敞開著,露出裏麵筆挺的軍裝,“我當是誰,是品萱呀!今天沒去上學啊。”
“還沒開學呢,四叔,你可真行,敢在督軍官邸騎馬,也不怕我爺爺出來揍你。”
霍廷琛笑意醺醺,“剛馴了匹野馬,牽出來遛遛。”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秦雙身上,眸子裏添了幾許深長的笑意,“秦雙啊,好久不見啊。”
秦雙擱在腿上的手緊緊握著,看見他那張淡然的笑臉,就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她出國三年,都是為了躲他,他可倒好,裝得沒事人似的。
他的馬就隔著車窗與她平視著,噗噗往外噴著熱氣,主人沒教養,養出來畜牲也沒教養。
他把她的厭惡看在眼裏,眸子裏笑意越發得濃了,他就喜歡看秦雙生氣的樣子。
“好久不見啊,四叔。”她揚揚嘴角,露出一抹薄涼的笑意。
聽到這聲四叔,霍廷琛就笑了,“成,你們回去吧,品萱,跟奶奶說,晚上聽戲我再過去。”
“知道了。”品萱答應著,不忘衝那個背影揚揚手帕。
霍廷琛又看了一眼那張倔強小臉,才揚揚馬鞭駕馬而去,兩旁的百姓嚇得一致躲開,噠噠地馬啼聲過去後,一隊兵馬背著槍,在後麵跑得氣喘籲籲。
“這哪是遛馬,簡直是遛人,太不人道了。”秦雙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