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能功行一個周天後,小道士叫許若雪取出他懷中的符篆。
用了兩張太陽靈符後,小道士立時好了許多。聽許若雪說了他昏迷以後,發生的種種,小道士默然。雖然早有預料,可他沒想到,當時的情形竟會這般凶險。而最後的結局更是,哎!
許若雪歎道:“趙伯這人,做事雖然狠毒。可對空玄子還真是忠心耿耿,對朱雀兒也真是好的沒話說。這世上就連親生父母,有多少願為了自己的兒女,而甘願真的犧牲性命。可他竟做到了!”
小道士也歎道:“世上的好人與壞人,幾人能分得清?趙伯平日裏惡行不顯,顯見也不會是個壞人。可他竟做出了九陰鎮那樣的惡事。他做事雖然不擇手段,卻也是為了他們心中的大業,何曾是為了自己?我原本深恨他,現在卻是,……”
小道士搖頭苦笑:“哎,他人都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隻是苦了雀兒。”
許若雪沉默了一下:“雀兒已經記起了過去的一切,現在她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提起這個,小道士隻覺得心裏悶得,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化成了無數塊鐵,壓得他幾要粉身碎骨。
小道士使盡全身力氣揮了一拳,似要擊碎身周那令人窒息的空氣。他歎道:“還能怎麼辦?一切隻看她自己。不管她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理解,我都接受。”
許若雪嗔道:“夫君,你是她的男人,你就不能替她做出選擇嗎?將這樣的選擇交給一個女孩子,這未免太殘忍了。”
小道士苦笑:“若雪啊,別的選擇我可以幫她做,也自會承擔一切的後果。可是,在我和她爹爹之間二選一,這個選擇,我怎麼幫她?我是要她,幫她的爹爹殺死我?還是要她,幫我殺死她爹爹?”
“是啊!”許若雪點頭,歎道:“哎,可憐的雀兒。”
小道士眼望窗外,歎道:“雀兒其實不過是小孩心性,當一個小孩遇到了無法麵對、更無法解決的困難時,你說她會做什麼?”
“我隻希望,這一天能晚些到來,好讓我能好好陪陪她。”
“這一生,我終究欠她!”
一天後,小道士好了大半。
他拿起太陽神符,神符上的神靈之氣已經用盡。
小道士心中肉疼,這是他最強的法寶啊!這下沒了。
空玄子天縱奇才,他才是最難對付的人。到最後與空玄子決戰時,誰知道他會使出怎樣的手段,打出怎樣的底牌?
可這枚太陽神符,用得恰到好處。因為它不但誅殺了一個厲害的陰神,更是救了自己一命。
小道士沒有跟許若雪說。
當時寒氣撲天蓋地淹來,欲要凍結他的一切。他之所以能苦苦維護,所倚仗的不過是體內的五雷之氣。將所剩不多的五雷之氣,用來激活太陽神符,小道士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
可他最後還活著,而且,太陽神符的威力也比他預料中了遜色的不少。以神符的威力,當時便應將三舌滅得魂飛魄喪,哪還容得她再垂死掙紮,使出那致命的一擊?
所以,必是太陽神符被激活後,被他體內濃鬱的陰氣所激,一部分至陽之氣順著他的掌心,進了他的體內。
諸符篆中,陽氣最盛者,是聚陽符。聚陽符內的陽氣多到極致,便稱太陽符。而小道士手中的,還是太陽神符!太陽神符一出,那豈不是在他體內冉冉升起了一輪烈日,再濃的陰氣,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雖然其後神符便被許若雪拿走,進入他體內的至陽之氣不會太多,可要保他一命,自然沒有問題。
所以,小道士最後得以蘇醒,沒有被徹底凍結!
於是,小道士忽然覺得,也許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有天意!
能行走後,小道士先去看了丘木頭。
有青城劍派的靈藥,再加上知縣大人請來的良醫,丘木頭的外傷已不要緊。現在麻煩的,是他體內揮之不去的陰氣。
對此,小道士也隻能勉強布了個聚陽陣,先讓丘木頭的情況不至於惡化。
然後,他去找朱雀兒。
這幾天,朱雀兒一直躲在最西邊的一個房間裏,不說話,不出來。
小道士敲門、推門。
他看到,朱雀兒的身子便是一僵。僵在那,恍如一具雕像。
小道士站在門口,張口無言,不知自己該說什麼。
好一會兒後,朱雀兒僵硬的身子,漸漸鬆懈下來。
她沒回頭,她說:“早啊,主人。”
早啊,主人!
小道士劇烈跳動的心,倏地平靜了下來。
他柔聲說道:“已經不早了,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