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由煙織成,淡薄如霧,似乎一口氣便能吹滅。花,緩緩飛出,似乎隨時都會無力地墜落。
可這些緩緩飛出的花,速度其實卻極快;這些輕薄至極的花,其實卻是剛硬無比,還鋒利無比!
鋒利的,切開人的肉,如切紙;削斷人的骨頭,如斬豆腐!
於是,花雨之後,便是,血雨。
血雨中,十多名僧人殞命!
隻一擊!
“不!”眾僧目眥欲裂,大喝。
法螺聲響。
一老尼拿起佛門至寶白海螺,吹響。
隻一聲,她鼻中就有血。第二聲,她口中有血。第三中,她目中有血。
三聲法螺,激蕩起一片海,白色的海。
白海中,陽鬼分浪而來。
那老尼失聲驚呼:“不可能,你怎麼能動,怎麼可能!”
陽鬼沒有吭聲,她抬指一彈,老尼的,頭斷!
再一老僧虎吼一聲,將佛門至寶勝尊幢當長槍,一槍刺來。
陽鬼再一旋身,花雨再起。
飛花中,勝尊幢片片削去。
當老僧衝至陽鬼麵前時,他手中竟已空無一物。
老僧張嘴,念了句“阿彌陀佛”。
然後,他喉嚨被三片白花,割裂!
這一波花雨,再激起一片血雨。
有僧人再承受不住,大哭大叫著,往外便跑。
可,跑不掉!
陽鬼輕指連彈,每一指出,必有一頭落。
悟德大師厲聲喝道:“眾僧,以身衛佛,得證涅槃。一身臭皮囊,今夜舍了又何妨?眾僧,念佛,念佛!”
說著,悟德大師端坐閉目,手敲金木魚,口念佛號!
在場眾僧,個個本非凡人,見逃之無用,齊都閉目端坐,執手印、念法咒。
佛光大起!
可這佛光,再無起初之盛!
佛光如海,陽鬼無法躲避。她也沒躲,就在這佛光海中,閑庭散步!
有佛法壓製,陽鬼無法再使出飛花之術。五色佛光絢爛,而陽鬼赤足,白裙,輕巧地行在其中。她伸出纖纖玉指,似要去采擷最美的花,做最美的燈。每個動作都雲淡風輕,不帶一絲凡塵氣息。
可她每一伸指,便摘去一僧性命!
她就這般輕巧地走著,輕巧地殺著。沒有僧人能阻她,沒有法器能傷她!
真圓法師長歎一聲,回首,對小道士說道:“天一道長,一切看你了!”
“請道長,召神雷!”
然後他閉目,凝聚起全身修為,卻不言,不動!
天一道長,一切看你了!
請道長,召神雷!
召雷啊!小道士心中疾呼。
或許是佛法的神奇,或許是道法的神奇,在佛光湛然中,閉上眼的小道士,依舊可以感知身外的一切。
不是用眼看,不是用心看,而是,用感知“看”。
他看到,陽鬼如摘花般殺戮諸僧,他看到陽鬼正款款向他行來。她行過去,眾生凋零!
近了,近了,再近了,陽鬼和他之間,隻隔不到十名僧人。
而雷,還未曾召出!
小道士切斷了自己的感知,收回了每一絲每一毫的心神。
於是,他無喜、無悲、無懼、無畏。於是,他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觸摸不到、感知不到。
這自然極難、極極難,可生死關頭,生平第一次,小道士成功做到。他畢竟是道門的天才,他畢竟道心堅定,還從沒一日荒廢過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