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湖文會的舉辦地,自然是在秋湖。
秋湖是個小湖,湖雖小,風景卻是很美,是臨安一景。
下了馬,在聚文樓前,小道士出示了請貼。
那迎賓一看請貼,眼驀地圓睜,然後他二話不說,往裏便跑,邊跑邊大聲喊道:“小神仙駕到!”
這一聲喊,聚文樓裏便是一陣騷動。
此時,白衣邪教的事已傳遍京城,小道士的聲名更上一層樓。文人雖然自命清高,可麵對著這等神仙人物,誰敢怠慢!
立時一大群文士急急迎了上來,當先一人三絡美須,遠遠地便笑道:“小神仙大駕光臨,某等不勝榮幸,不勝榮幸啊!”
上得前來,他搶先一拱手:“老夫姓李,字文清,見過小神仙。”
小道士還禮:“貧道前來相擾,勞煩李公了。”
“哪裏哪裏。”李文清眉開眼笑,喜得美須都翹了起來:“老夫自幼崇道,一直仰慕小神仙,卻苦無沒有機會相見。這次秋湖文會,老夫抱著萬一的心思送去請貼,卻不曾想,小神仙竟真個光臨。”
“小神仙清靜自守,向來不見外人。這次能親身前來,老夫深感三生有幸啊!”
在眾人的簇擁下,小道士入了席,還坐上了左首首位。
眾人正紛紛上前,自我介紹時,門口迎賓喊道:“王三從王承直郎駕到!”
這聲一出,席中一靜,不少人臉現怪異,向小道士看來。還有幾人問道:“咦,小神仙在此,他來做什麼?”
李文清臉色尷尬,他低聲解釋道:“是老夫思慮不周啊!”
“老夫以為小神仙不會過來,以為那王三從不在臨安,所以才兩邊下了請貼。卻不曾想,這個,哎!”
小道士奇了,問:“這人可有什麼特別?”
李文清苦笑道:“王三從是出了名的怪人,他才氣自然是有的。但是,嗯,有個傳言,他不是他父親親生,而是一個和尚的種。也因此,這王三從有一個怪癖,就是極是痛恨道士僧人。一旦見了,若有機會,他定然不肯放過,口出狂言還是輕的,有時任起性來,叫上一幫人就去打。因為這種事,他也不知惹了多少麻煩。但他家世好,還有功名在身,別人也是無可奈何。”
“小神仙,你是神仙中人。呆會若是這怪人發起狂來,還請小神仙莫要與他計較,就當是,當是惡犬在狂吠。”
小道士應道:“貧道此行,不過是靜居太久,想出來散散心。隻要他不過分,貧道自是不會與他衝突。”
李文清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嘴上說好,他臉上還是深有憂色,少不得起身,布置了一番。
噔噔噔,一人上了樓,看其麵相,印堂狹窄,顴骨橫露,一看便知是刻薄之人。想來就是那王三從。
王三從正想開口說話,不提防一眼便看到小道士,當即怒容滿臉。
一人見狀急急迎了去,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王三從便冷笑道:“某當是誰啊,原來是名滿臨安、大名鼎鼎的小神仙。怪不得這次文會即請了某,又請了個小道士。”
聽他出言便不遜,那人就再耳語了幾句。
王三從眼一瞪:“說什麼嘞?某即來了,豈能就這麼離去。這傳出去,別人豈不會說,我王三從對一個道士退避三舍?”
那人懇求了幾句,王三從喝道:“什麼醉軒樓不醉軒樓的,你若真有誠心,下次再請。這次嘛,哼,某便在這坐定了。”
說著他看向李文清,冷冷說道:“怎麼著,文清公,即請了某,難道連個座位都沒?”
李文清苦笑:“當然,當然,三從兄請坐。”
文會開始。
這文人的聚會,自然不會是吃吃喝喝。先有幾人取出了自己的新作,或畫、或詩、或詞,請眾文士評點。小道士隻是含笑看著,並不參與進去。好在他名氣太大,也無人敢請他指教。
王三從倒是大出了一陣風頭,此人確有才華,點評極是精到,贏得了眾文士的喝采。
一番熱鬧後,王三從朗聲說道:“某久聞小神仙琴棋書畫,詩辭歌賦,無所不精,無所不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某近日剛好偶得一對,便班門弄斧,請小神仙指教。”
我去啊,道爺我在這好好地喝自己的茶,礙著你什麼事?小道士心中忿忿。
王三從一拂衣袖:“小神仙,你聽好了。某的上聯是,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李文清見事不妙,笑道:“三從兄果然是出的好對,待老夫來對一對。”
王三從冷笑道:“哦,文清公既然有此雅興,便請先來。”
李文清冥思苦想,一時卻哪想得出,隻得將求助的目光看向眾士子,隻希望有人能對得出,好解了小神仙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