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侂胄開黨禁,雖然一時得意,但得罪了所有的讀書人,日後定然因此失意。且他的身後之名嘛,嗬嗬,不想可知,必會遺臭萬年!”
楊太尉擊案歎道:“好!此言極是。正因如此,當年布衣呂祖泰擊登聞鼓,上書寧宗,請斬韓侂胄,一時鬧出好大的動靜。也是逼於士林風議,韓侂胄才不得不馳解黨禁。可人心向背已定,他想亡羊補牢,已是不可能。”
史彌遠得這一聲讚,更是意氣紛飛:
“其三,韓侂胄身為外戚,參與廢立之事。”
“此事自不能細說。雖然韓侂胄因此得以平步青雲,但大節終究有虧,自是不得人心,被天下人鄙夷。”
“其四,韓侂胄獨攬大權,重用親信。”
“現觀朝堂上下,竟是韓侂胄黨羽!韓侂胄將弟弟韓仰胄提為知閤門事,時常與他密議。蘇師旦僅僅因為早年在韓侂胄手下任小吏,即被任命為樞密都承旨,並授予安遠軍節度使。周筠隻是由於從前在韓侂胄家裏做過奴仆,便出任浙西兵馬都監。陳自強是韓侂胄的啟蒙老師。韓侂胄得勢後,即任命為太學錄,幾個月後升任國子博士,剛半年升任禦史中丞,不到一個月又升任簽書樞密院事,再是五月拜相,並曆封祁國公、衛國公、秦國公。其升遷速度之快,令天下人吃驚。難怪陳自強作為老師,居然稱韓侂胄這名學生為‘恩王’、‘恩父’,開口便是‘自強惟死以報師王’”
“韓侂胄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親信提為重臣。可這些人,為他立了什麼功,做了什麼事?”
“韓侂胄縱是根基再不穩,但隻要他能做出實實在在,讓人心服口服的功績,朝野中人怕也不敢攻詰他。可主政數年,他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他治國無策,未曾做出任何值得一提的貢獻。這等無能之輩,天下有識之士豈能讓他再竊居高位?”
“其五,韓侂胄重用小人,手下竟是阿諛奉承之輩!”
“這個,看‘狗洞尚書’和‘狗叫侍郎’便知。有這些人陪在身邊,他自然是很舒心。可真到了真正用人的時候,這些人定會讓他極鬧心。”
“他用小人,君子則不能進。他用阿諛之人,有能之士則不能進。他本身才能平庸,手下有沒有可堪重用的人。平時還好,到了關鍵之時,誰能為他分憂?沒人!”
“所以韓侂胄現在雖然看似花團錦簇,可一切其實不過是空中閣樓,隻要大風一起,便會轟然倒塌。”
“有這數點在,韓侂胄不身敗名裂,這世上還有天理?”
韓侂胄不身敗名裂,這世上還有天理?這話說來,真真擲地有聲!
楊太尉大喜,拍著史彌遠的肩,大笑道:“同叔分析的絲絲入理,環環相扣,正是如此,正該如此啊!”
史彌遠正色說道:“某等正直之士,豈能看著如韓侂胄這樣的小人竊居高位?他即然自取滅亡,某等自然會推他一把,讓他死個痛快!”
“計將安出?”
“很簡單。韓侂胄之所以能叱吒風雲,無它,唯得到當今聖天子的寵信而已!”
“這大宋的天下,畢竟還是聖天子的天下!隻要聖天子的寵信不減,任是韓侂胄根基淺薄,胡作非為,也能屹立不倒!”
“可聖天子為何要如此寵信他?”
“一是因為,韓侂胄有‘定鼎之功’。當年知樞密院事趙汝愚決定發動大事,迫使先帝退位。韓侂胄因是吳太後的外甥,被遣往慈福宮,密告謀議,由此取得了吳太後的支持。因此功,當今聖天子對他甚是感激。”
“二是因為,韓侂胄是外戚,他是故太皇太後的外甥,是先皇後韓氏的族兄。正因因此,當年他才能以內臣的有利條件,出內批罷黜朱熹。也因如此,他才能從容在宮中遍植耳目,探得當今聖天子的一舉一動。“
“三是因為,韓侂胄作事很合聖天子心意。有先皇後相助,再有宮中黨羽支持,韓侂胄每每能明白聖天子的心意。當今聖天子心懷謙虛,善於納諫,看韓侂胄辦事得意,自然就對他言聽計從,倍加寵信。”
“有這番恩寵在,誰能奈韓侂胄如何?”
“隻是事易時移,到得今日,韓侂胄想再要保住這份寵信,卻是已不可能!”
“因為他的克星,已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