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賈府風雲起(2 / 2)

說到這,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他的身子也猛地一僵,再也動彈不得絲毫。

天真子很同情看著他,歎道:“師父啊,你慘了,這麼長的一柄銅錢劍,你怎地一口將他吃下去?”

天清道人顧不得理他,一把搶過神壇上的銅錢劍,顫抖著手,一枚古錢一枚古錢地摸了下去。那眼中放出的光芒,讓人毫不懷疑,他真的會將這一百零八枚古錢,一枚接一枚地吞進去。

小道士淡然一笑,再從包中取出桃木劍。

天清道人的身子劇烈一顫,他顫聲問道:“這可是千年桃木心?”

“正是!”

“這可是雷擊木?”

“正是!”

天清道人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呻吟,他指著神壇上琳琅滿目的各色法器,顫聲說道:“這些,可都是你的?”

小道士老實地說道:“不全是。”

天清道人重重地籲了一口氣:“也是,別說隻你一人,便是天下道門中那麼多支派,怕也沒兩派,能拿得出這麼多上等法器。”

小道士繼續老實地說道:“就這桃木劍不是。”

就這不是,也就是說,別的都是。天清道人踉蹌著後退一步,隻覺心口一陣發悶。

可這還不算完。

當看到小道士遲疑著,向身後的包裹再摸去時,天清道人失聲叫道:“你還有?”

摸到了那支天佑筆,小道士猶豫了下後,終一咬牙,拿了出來。這等神物,他自不敢讓它隨便現身。可這次法會用到的好些符篆,他平時便不會備在身上,得現場畫出。

天清道人見他拿出桃木劍,都輕描淡寫的很,可拿出這法器,表情卻很凝重。當即知道,即將出現在眼前的,定是樣了不得的東西。

可再心裏有了準備,當看清天佑筆,特別是看清筆上的那枚朱紅印鑒後,他還是覺得,有一道晴天霹靂從天而降,將他炸得魂飛魄散。

晃了晃身子,搖了搖腦袋,揉了揉雙眼,天清道人再定睛一看,確定看清後,他二話不說,當即跪地,朝著這天佑筆,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大禮。

大禮行畢,他幹脆利落地轉身就走,再不敢停留。

這情形落在眾道士眼中,自是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隻覺得匪夷所思至極。當下眾人連連發問,天清道人卻嗔目喝道:“聒噪什麼?賈府使了大把的銀兩,是讓諸位來看戲的嗎?該念經便念經,閑事少管。”

見他當先念起《太上洞玄靈寶往生救苦妙經》來,眾道士也不敢遲疑。法會,正式開始。

至此,天清道人對小道士言聽計從。讓念什麼,便念什麼,讓做什麼,便做什麼,絕無二話。他都服了軟,別的道士自是配合無間。

等到休息時,有相熟的道人憋不住,悄悄問起。天清道人隻悄悄回道:“貧道不知此人身份來曆。但他來頭之大,定出乎你想象之外;道行之深,也必出乎你意料之外。所以什麼都不要問,做好自己的事就是。”

第二日一早,賈母將天清道人喚了過去。

賈母笑道:“本想請道長主持這次法事,隻是我那孫兒胡鬧,倒是讓道長受委屈了。”

天清道人應道:“那天一道長年紀雖幼,一身道術卻遠在貧道之上。貧道絕不敢說委屈。”

賈母於是問道:“如此說來,那天一道長真能辦好此事?”

天清道人說道:“自然。不過貧道看這法事……”

說到這,他卻遲疑了起來,似乎有些話不敢說。

賈母當即雙目一凝:“這法事可有問題?哼,誰敢誤了我那寶貝孫女的大事,我賈府可比不得尋常人家。”

天清道人急急搖頭:“老夫人誤會了。不過一區區度亡法事,對天一道長來說,信手便可為之。隻是,貧道看天一道人這次,做的遠不止度亡,還有迎神醮、功德醮,且似乎竟有水宮醮。”

賈母皺眉:“這是何意?”

天清道人不敢說,可在賈母的逼視下,他隻得長歎一聲,說道:“天一道長花費了偌大的心神,做這些,自然事出有因。如貧道所料不差,需要用到這些醮事的,那就說明,那位亡者,或者生前大奸大惡,或者死時有大冤屈。”

他這話一說,滿室的人盡皆大驚!

賈母騰地站起,身子卻猛地一晃,嚇得幾位婦人急急扶住她,又是捶背,又是揉肩。

緩過這口氣後,賈母恨聲說道:“老身那孫女最是良善,別說大奸大惡之事,便是鳥兒落了,她也得養著。花兒掉了,她還得大哭一場。”

“既然絕不是生前大奸大惡,那就是說,她死時有大冤屈!”

“好,好!”賈母緩緩坐下:“老身倒要瞧瞧,是誰,敢讓我最心愛的孫女,含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