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
小道士艱難地睜開眼,更艱難地搬開了腰間的玉臂,足足片刻後,才終於鼓起勇氣,穿衣下床。
“溫柔鄉是英雄塚,這話誠不虛也!”小道士不由歎道。
連他這般苦修十八年,道心如此堅定的道士,都舍不得離開,可見,美色還真真是男人的克星。
感覺到夫君的離去,許若雪不滿地從喉嚨裏擠出聲細若管簫的呻吟,然後翻了個身。於是那對惹眼的豐盈,就在小道士的眼前一閃而沒。
看著那露出來的半截玉背,小道士吞了口口水,一時渾身火燙。他再歎:“我去,這至陽之體還真不全是好事啊!怪不得師父叮囑了千百遍,要節欲、要節欲!”
腦子裏拚命地想象了下師父的臭衣服,小道士終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下了樓,小道士便想到船舷邊吹吹風。卻不料船頭忽地轉出一人,正是,昨晚的美人。
隻是,這美人現在的樣子,倒有些奇怪。
臉上兩片紅暈,小嘴微開,呼吸細急,雙眼眸光如水,那樣子,竟極似昨晚的許若雪。
小道士左右看了下:奇怪,她身邊又沒有男人,怎地一副這般模樣?
他卻不知,這畫舫的隔音實在不怎樣,這美人聽了大半夜的春聲,早就情動至極。若非顧及許若雪的凶悍,怕是早就殺將進去了。
小道士想了又想,終明白了過來。他關切地問:“小娘子是不是發燒了?湖上風大,小娘子可得趕緊請良醫診治。這耽擱的久了,怕是會傷到身子。”
被眼前這好看的小郎君,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這般看著,這美人大是羞愧,她點了點頭,便勉力提起身子,就想回去。不料才走了幾步,身子便一軟,竟軟倒在地。她羞極,急急爬起,匆匆逃去。
剩下小道士在那搖頭歎氣:“哎,果然燒得厲害!連站都站不穩了。”
賞了小半個時辰風景,許若雪終醒來。兩人便即告辭。
有小船送上岸,兩人翻身上馬。
騎在馬上,看著太平湖中的那艘畫舫,許若雪隻覺得心神一陣恍惚:自己是在做夢嗎?天啊,難道自己真的去了這煙花之地。還在這等地方,和夫君恩愛纏綿了整整半宿?
哎,劉姐姐若是知道我這般不守禮,怕是會被活活氣死!
不過,這感覺,怎麼卻那般地好?
想起昨晚的滋味,許若雪大是陶醉。待一看到身邊也在回味的小道士,她心中卻又生出幾分不快。於是便問:“夫君,昨晚我壞了夫君的好事,夫君不會生氣吧?”
小道士奇道:“昨夜極好的啊,若雪壞了我什麼事?”
好個道貌岸然的死道士,這等時候竟還在裝蒜。許若雪白了他一眼,嗔道:“當然是,沒有讓夫君品到花魁。”
小道士更奇:“那花魁是很美,我品得很盡興啊。”
什麼!許若雪大怒,她冷哼道:“夫君真個好本事,我與夫君寸步不離,這樣夫君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偷偷摸摸的勾當,這實在是讓人佩服!”
小道士更是莫名其妙:“那花魁可就擺在花幾上,一抬眼便能看到,哪用得著偷偷摸摸?”
擺在花幾上?
許若雪呆呆地看著小道士,忽然之前,她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她大驚,使勁地搖了搖頭:不可能,開什麼玩笑!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純潔的男人!
可再一想小道士昨天的種種表現,許若雪忽然發現,這個絕對不可能的猜測,卻很有可能是事實。
於是她問:“夫君,花幾上共有五盆花,夫君覺得,哪盆才是花魁?”
“這個簡單,”小道士胸有成竹:“為夫我觀察了半晌,很確定,居中的那一盆便是花魁!”
“看其位置,那是眾星捧月;看其花形,那是花開千重,實在嬌豔萬分。”
他大歎:“嘖嘖,果然是,好一朵花魁!”
啊!
竟真如此!
許若雪呆呆地看著小道士,完全不敢置信。我去啊,這世上竟真有這般純潔的男人?!
怪不得啊,他昨天有事沒事就盯著這幾盆花看。
原來竟如此!
直看得小道士都羞澀了,許若雪才驀地發出一陣大笑。她大笑,笑得都俯在了馬背上。
小道士心中於是有了種強烈的,不祥的預感:我去啊,從昨天到現在,每個人的表現好像都很奇怪。難道是,我鬧出了什麼大烏龍?
定是哪出了錯。可哪裏不對?
看著小道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許若雪更是狂笑,笑得直接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
可憐的小道士左想右想,就是想不明白到底哪不對?土鱉如他,哪想得到,這花魁指得不是花,竟是人。
實在是被笑得惱羞成怒了,小道士冷哼一聲,拍馬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