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月光下,許若雪施施然地走著。她很開心,步伐輕快,血海劍在她手中轉啊轉的,轉成了一個輪。
在這樣的月光下,許若雪很想哼上一首歡快的歌。可想了想,她放棄了。說來奇怪,許若雪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可唱起歌來,哎,劉姐姐聽了直想自殺。
許若雪特高興,她覺得,今天的事自己做得實在太棒了!
想到傻道士那又驚、又怒、又怕的那副小模樣,許若雪就覺得好笑,她深覺陳家娘子說得實在是太好了,教得實在是太妙了。
按那絕活兒所說的,這就叫先抑後揚,先狠狠地嚇他,嚇得他要死。等結婚後,再好好地哄哄他。這樣胡蘿卜加大棒,來回幾回後,保管那傻道士從此乖乖的,比波斯貓小白都要乖。
走著走著,許若雪就不笑了。她開始隱隱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火了,要是把那傻道士嚇得逃婚了,那就,死定了!
可轉念一想,許若雪又笑了:開什麼玩笑,我大宋立國兩百年,什麼時候出過這等悍婦,敢對自己的夫君提出這等要求?那還有沒有天理倫常?
這等笑話,連傻子都不會相信!那傻道士看著傻,實際上精明著嘞。能靠一張嘴,活活騙死了兩名黑道高手的人,能傻嗎?
這麼一想,許若雪繼續笑了,她想著:那傻道士現在在幹嘛?真想好好看看。
小道士在月下夜奔,在逃婚。
現在南方太平,青城劍派防備疏鬆。小道士提心吊膽地走了半個時辰,別說人了,連狗都沒看到半隻。
踏出山門,小道士長鬆了一口氣,他停住腳步,張開雙臂,擁抱著自由的滋味。
自由的感覺,真好啊,小道士高興地想道。從此以後,那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天大地大,自己想去哪就去哪,與這青城劍派再無瓜葛!
哼,那惡婆娘,誰想娶就去娶,小爺我才不稀罕。那般的凶猛,那般的沒有規矩,長得再漂亮,我也堅決不要!
小爺修道十八年,不求榮華,不求富貴,一生所求的,不過是四個字:逍遙自在。這真要娶了她,被那樣的規矩給壓著,別說一輩子了,小爺我連一天都活不了!
別了,惡婆娘,小爺我揮一揮道袍,瀟灑地走了,隻給你留下一夜春夢。
月光下,小道士揮了揮拳頭,大步流星地往山下趕去。
等那逃出生天的興奮勁一過,小道士越走越慢,慢慢停住了。
不對啊!自己這一走,太不地道,太不負責。
青城劍派已經遍撒請貼,廣邀群雄,這婚禮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自己一走了之,瀟灑是瀟灑了,但置青城劍派於何地,置惡婆娘於何地?
到時賓客雲集,卻發現新娘倌逃婚了。那堂堂武林大派青城劍派的麵子還要不要,芳名遠播、威名赫赫的許大小姐的名譽還有沒有?
這結局必然是,顏麵全失的青城劍派從此天涯海角地追殺自己,不死不休。成為江湖中最大笑話的許大小姐揮劍自刎,以死謝罪!
站在那,想了很久,小道士才發現這麻煩真大了。他能想到的最好解決辦法是,青城劍派隨便找個“天一派的高徒張天一”,來與許大小姐拜堂成親。
真要那樣,別說惡婆娘接受不了,自己也萬萬接受不了啊!
怎麼辦?
這不回去,就害死了別人,最後終會害死自己。這一回去,得了,從此困進鐵籠,還鎖鏈纏身,真真是生不如死。
怎麼辦?
猶豫了很久,小道士才想到一個問題:那惡婆娘會不會是在嚇我?
開什麼玩笑,我大宋立國兩百年,什麼時候出過這等悍婦,敢對自己的夫君提出這等要求?那還有沒有天理倫常?
嗯,應該是在嚇我,那惡婆娘再怎麼凶,也不至於這麼猛。這麼想著,小道士往山上走了幾步。
可是,我大宋立國兩百年,也從沒出過像許若雪這樣的女人,說不定,她真能開一時風氣之先,創我大宋朝的曆史!
這個險,不能冒啊!這麼一想,小道士又往山下走了幾步。
這樣來來回回幾次後,小道士心一橫:不行,萬萬不能這樣一走了之。不然終我一生,自己定會良心不安、道心不寧。
必須得回去,先想辦法打探下,這惡婆娘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若是假的,自己繼續拜堂成親,從此隻對那惡婆娘好。若是真的,哎,那必須寧可一死,也不可留下!
打定主意,夜奔了的小道士,又悄悄地溜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