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聽了半天,滅得不過是些孤魂野鬼,惡鬼一個都沒。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厚臉皮,把那點兒破事吹得是天地無雙。
一會兒後,吹得高興的小李道士端著杯酒過來,說要敬“道友”一杯。這酒還沒幹完,他就問道:“不知道道友的天一派建派多少年,祖師爺哪位,派中弟子多少,派中有沒供奉什麼道家經典?”
“哦,天一派是我師父自創,源自神宵派,目前就我一人。”
小李道士露出一個“早知如此”的表情,下巴一揚:“好教道友得知。我玉線派建派上百年,祖師爺樵陽真人,傳有樵陽經。我派中共有門人二十八人,個個道術精深。那般底蘊,不是那些小門小派能比的。“
說完,他招呼都懶得打,直接轉身離去。
小道士恨得牙癢癢的。
酒席散去,賓主正惜別時,有一弟子進來,行禮後,說道:“稟掌門,山下出了件大事。有一姓劉的跑堂昨天晚上被惡鬼所害,據說死得極極淒慘。現在縣裏人心惶恐,百姓推出長者數名,請求在青城做客的大姑爺,哦不,天一道長下山去除鬼。”
小道士和劍三麵麵相覷,這說得定是劉大郎。
小道士上前一步:“許掌門,那劉大郎擅自盜取古墳中的金銀財物,惹來惡鬼上門。前晚貧道已經除去了那惡鬼,當時再三叮囑劉大郎,務必要將財物歸還。現在想來,那劉大郎貪心,還是不舍得,結果送了自家性命。這人死就死了,就怕惡鬼害人後,生了厲氣,再去害人。貧道這就下山,徹底了結此事。”
小鍾馗搶先說道:“做事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幹淨。留下些尾巴做什麼?害得別人喪了命,自己也損了陰德。”
小道士淡淡說道:“前天貧道趕了一整天的路,本就累極。除了那惡鬼後,實在再沒精力去那古墳中一趟。那劉大郎隻要不起貪心,必然就沒事。貧道稍有空閑了,自然會去淨化那古墳。再說,貧道在劉家留下了鎮宅符,就算劉大郎不肯歸還財物,隻要好好呆在家裏,也不會生事。大晚上的他非得拿著不潔之物到處亂跑,自找死路到了這個份上,死了怪得了誰?”
小鍾馗無話可說。冷哼一聲後,對李掌教說道:“爹爹,我們玉線派以除鬼驅魔為己任,山下既有惡鬼,身為玉線派門人的孩兒我義不容辭,這就請爹爹恩準,孩兒下山除了那惡鬼。”
李掌教說道:“也可。”
一行人下了山,浩浩蕩蕩。
真是浩浩蕩蕩。小道士本以為那小鍾馗會孤身一人下山。沒想到臨走前,這家夥竟理所當然、毫不客氣地叫了玉線派所有的年輕弟子隨行。就算這樣,他那當掌教的爹爹還不放心,還請了一位姓李的長老貼身保護。
哎,多大的事啊!
到了山下,一大幫人正翹首以待,當中的正是劉大郎的婆娘,一見到小道士,就領著女兒跪地大哭。
那劉大郎,果真死得極慘極慘。
他用一根粗繩,把自己死死捆在樹上。然後用右手的黃金步搖,生生地,刺瞎了自己的眼,刺穿了自己的鼻,刺透了自己的嘴。
他用那根黃金步搖,將自己的整個臉,紮的稀巴爛。再把自己身體,紮成了馬蜂窩。
血,暗紅的血,流了整整一地。再配上他全身上下無數的窟窿,和那雖然被紮爛了,但還是清晰分明地表現出來的極致的恐懼,這種種,讓整個場麵,血腥至極、恐怖至極。
小道士很想吐。盡管他膽子的確很大、心也的確很大,但他差一點點就吐了。
之所以是差一點點,是因為他看到玉線派的一幹年輕弟子,尤其是那個小鍾馗,吐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於是他心裏舒爽了很多,也就終於忍住了。
“到底怎麼回事?”小道士問劉家婆娘。
“仙長啊,我是真按照仙長的吩咐,昨天用柴刀壓著那天殺的去了古墳那,擺了三牲,設了香燭,將財物還了回去。可結果,結果,”那婆娘又大哭。
好一會兒後,她才哭著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天殺的舍不得,我是真的一直死死盯著。可那天殺的,竟然早就藏好了一根步搖,還打磨的跟新的一樣。昨天晚上,他聽說有個富商在客棧那住著,就想拿去賣。我不準他晚上出去,他硬說有事,硬是出了門。他滿以為能賺一筆大錢,結果,結果就真的變成了貪財鬼。天殺的,你死的好慘啊!”
哎,小道士歎道,這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