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古怪的表情,桑魚的心頭忽然掠過一種奇異卻似曾熟悉的感覺。
上次見到的顧影的時候,好像她也有過這樣的感覺……
“顧澤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心頭飛快地轉過幾個念頭,她大聲問道。
顧澤天直起身子,清朗的臉上卻露出一抹與之不符的詭異笑容。
“這是你最後一次相信我的機會了……桑桑,如果你不讓淩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那麼最後悔的人,一定是你自己!”
狠狠地說完這句話,他居然什麼都沒再說,轉身離開了停車場。
桑魚站在原地,一陣旋風吹來,她忽然覺得身上陣陣發冷。
顧澤天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隻是恐嚇她……
砰地一聲重響,車門被狠狠地關上,把程嬌嚇了一大跳。
“天哥……”她隻叫了一聲,看到顧澤天此刻的臉色,就不敢再說話了。
顧澤天坐在駕駛位上,盯著遠處緩緩走進辦公樓的桑魚,那表情好像是想要將那個纖細的身影生吞活剝了。
越野車的內部空間很寬敞,可是坐在副駕駛的程嬌卻覺得和顧澤天的距離太近了,她不由自主地往座位的另一邊挪了挪,本能地想要離他遠點兒。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顧澤天讓她覺得充滿了危險,和平時的溫文儒雅簡直判若兩人。
按照顧澤天的吩咐,她剛才一直等在車裏,即使看著他和桑魚在不遠處拉拉扯扯,也不敢下車去打擾他們。
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再看到顧澤天此刻望向桑魚那個方向的眼神,即使對方已經消失了還是久久不動,程嬌的心裏越來越酸楚。
靜默了好一會兒,她才拿起手邊的水瓶,小心翼翼地遞給顧澤天。
“先喝點兒水吧……”
程嬌輕柔的聲音打斷了顧澤天的思緒,他收回視線,接過水瓶咕嘟嘟喝了起來。
見他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下來,程嬌才鬆了口氣,輕聲問道:“天哥,你……沒事吧?”
這完全就是一句廢話,看顧澤天現在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
顧澤天狠狠地灌了幾大口水,視線才轉向程嬌:“我看起來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程嬌被他陰沉的目光盯得不寒而栗,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
她當然不可能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了,現在的顧澤天明顯是一觸即發,她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會刺激到他。
“嗬嗬……天哥,桑小姐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她試探著問道。
可是她卻沒想到,這句問話卻讓顧澤天陡然爆發出一陣冰冷笑聲。
“桑小姐……桑小姐!哈哈哈……”
他好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得幾乎不能自已,俊雅的臉龐卻越來越白。
程嬌緊緊地抓著手裏的包,盯著狂笑不已的顧澤天,一時間連動都不會動了。
他這是怎麼了?
她隻是提了一句桑魚,就引得他如此劇烈的反應?
顧澤天笑了好半天,才漸漸收住了笑聲。
盯著風擋玻璃前的水泥地麵,他冷冰冰地說:“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她現在就不是桑小姐,而是顧家的少奶奶了!”
顧家的少奶奶……
是啊,那時候他們青梅竹馬,那時候他們兩小無猜,家裏長輩閑聊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開兩個小孩子的玩笑,她是他的小媳婦,他是她的小丈夫。
有了好吃的食物,他會給她送去,有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他會給她留著。她不開心了,也會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訴說小女孩的那些傷心事。
可是現在呢?是什麼讓他們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曾經也以為,自己長大以後就會順理成章地娶她的,畢竟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無間的啊。
但是後來她去法國留學,一去便是四年,再好的感情也抵不過那樣遙遠的距離和流逝的歲月,然後便是桑家出事……
他沒想過,最後一次得到關於她的消息,是她乘坐的越洋飛機失聯。在看到她的名字出現在失聯人員的名單上時,他的心情是無比的複雜。
因為桑家的事,他不想她回國,可是也不希望她以這樣的方式消失。
他更想不到的是,她會在五年後再次出現,把他早已風平浪靜的生活攪亂得天翻地覆。
他已經有程嬌了,自然不可能再娶她,但是他卻沒料到,當年那個熱情善良又單純可愛的女孩,居然變成了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看著顧澤天緊緊揪著頭發,一臉的痛苦和糾結,程嬌徹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