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飛濺,呼喝聲不止。沐琬辭白色的衣裙上早已染上了點點鮮血,猶如盛開在雪地裏的紅梅,既觸目驚心,又極盡妖豔。
“將士們,王妃對我們也算有恩,當日一曲,猶在耳邊圍繞。為明燕而死,是我們的職責所在,然而一定要送王爺王妃安全離開。”
“是。”
“將士們,隨我誓死守護明燕,寧可戰死殺場,絕不忍辱偷生。忠骨埋地,寧碎不毀譽!”老將軍一言令下,所有將士立刻壯誌激昂。既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那麼又還有什麼可怕的。
戰場之上,狼煙騰起,在森寒的冷風之中一片蕭瑟。戰馬嘶鳴,白袍沐血,將士們用自己的生命去護著明桀揚和沐琬辭離開戰場。在他們的心中,明桀揚不再隻是主帥,而是能與他們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征戰沙場之人,大多都有一個忠義之心。待朋友,尤其熱誠。
沐琬辭坐在赤兔馬上,被明桀揚緊緊地護在懷中。幾人拚死殺出一條血路,衝出敵軍的重重包圍,往東麵奔馳而去。馬背上顛簸,她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然而她硬是咬著牙,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害怕自己一點舉動,都會耽誤行程。
然而,他們明明已經脫離了敵軍,卻好像仍有一股力量正在追趕快著他們,然而很快那些人就追了上來。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在減少,到最後時隻剩下了明桀揚,沐琬辭和墨羽蕭雲還有白鶯離,其餘的護衛已然全部死去。
戰場上的寒風凜冽,不斷地吹刮在身上,然而此刻他們的心中卻充滿了無限的絕望。身後追兵不舍,難道此次,真的要命喪於此嗎?
忽然之間,灼雲仰天長嘯了一聲,前蹄高高揚起。明桀揚勒緊韁繩停了下來,隻見前方不遠處,八匹駿馬一字排開,正好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馬背上的黑衣人,手持武器,正緊緊地盯著他們。
很快,身後的追兵也趕到了,將他們團團圍住。幾人不得已,隻能棄馬與其對峙。
墨羽上前,擋在眾人的麵前,拔出腰間佩劍,朝著黑衣人迎了上去,口中道,“蕭雲,帶著主子走。”
黑衣人相繼拔出武器向前,與他們拚了起來。墨羽固然武藝高強,可是這幾個黑衣人亦是頂尖高手,武功不在墨羽蕭雲之下。此番對抗,敵強我弱,撐不住太久。
墨羽頭也不回地大叫,“你們快走!快走!”第二句話還未說完,他的話音忽然一滯,緊張地招架著其中一名黑衣人刺來的長劍,再沒說話的功夫。隻不過幾劍的功夫,黑衣人的劍便險險地擦過了墨羽的手背,劍上的鮮血昭示了墨羽已然受傷。
蕭雲擋在明桀揚的身前,卻被明桀揚一把推開。“要走一起走!”
踏著親人的血鋪開地生存之路,就算最終能逃離死亡,他又如何能活下去?他們雖然是他的屬下,可是這麼多年來,早已情同手足。
然而,對於蕭雲和墨羽來說,這一刻卻是最快活的。若能為知已而死,便是死而無憾,這是男人之間的抉擇。
三個男人衝入黑衣人當中,與之奮力拚殺。白鶯離護著不會武功的沐琬辭待在一邊,沐琬辭深深地皺起了眉,“鶯離,你讓蕭雲帶你走。”
然而白鶯離卻笑了笑,蒼白的小臉上帶著一抹緋紅,“不,沐姐姐。我和蕭雲一樣,不會放棄你們先走。蕭雲要保護明哥哥,因為明哥哥是蕭雲的主子,是他的知己。而我要保護你,因為你是我哥哥最愛的人,所以就像是拚上命,我也不會讓你一個留在這兒的。”
“傻瓜!”沐琬辭怒罵道。
白鶯離卻笑了,像每一回那樣笑得極可愛,隻是今日的笑裏卻多帶了一份決絕,“因為我和沐姐姐很像啊,我和沐姐姐一樣,都是個傻瓜。”
此時的明桀揚像是浴血的魔,眼中充滿了殺意。沐琬辭的眼一刻也未從他身上離開,這麼多年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那些黑衣人的目標明顯就是明桀揚,在於其他兩人纏鬥之後,便是找準了機會攻向他。
明桀揚瞅準一個空檔,一個翻躍跳出包圍,幾步走到沐琬辭身側。他拉過沐琬辭的手,用內力一把將沐琬辭送上赤兔馬。然而,他卻並沒有上馬,隻是用一種深深的絕望的眷戀目光看著沐琬辭。
“桀揚!”沐琬辭的心陡然間一跳,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他想要做什麼。可是,他並沒有給她反對的機會,揚手拍在赤兔馬的身上,極有靈性的馬兒發出一聲淒慘的哀鳴,朝著山道狂奔而去。
“桀揚!”沐琬辭握著韁繩,回過頭來,卻隻能看見明桀揚在自己的視線之中變得越來越小。白鶯離見狀,隨手牽過一匹馬,立刻追了上去。
“蕭雲,墨羽,辭兒交給你們了,千萬別讓我失望。”明桀揚大吼出一聲,再次衝出了黑衣人之中。“快走!”
蕭雲墨羽對視一眼,最終跨上馬,含淚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