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兒是明白沐琬辭的痛苦的,喪子之痛,又有幾個人能夠承受?就像她,縱然那寶寶不是她的孩子,可她也已然覺得心如刀割,那作為母親的小姐,必然比她要痛上百倍千倍。
“好,小姐既然說要報仇,寰兒就算粉骨碎身,也會幫著小姐。”寰兒堅毅道。
“那好,我要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誰讓我痛,我便讓她十倍百倍地還來。”沐琬辭躺在榻上,身上虛弱得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可是她卻仍然死死地抓著身下的錦被,纖細的雙手上布著指骨分明。
寰兒的心中也漸漸生起恨意,“是,我們確實應該報仇。皇後竟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招數來,那麼我們也該讓她嚐嚐苦果,也讓她知道什麼叫自作孽。”
沐琬辭冷冷地笑了笑,眼裏隱隱地流露出恨意,“寶寶也一定很想知道是誰害死了他,他也一定想要見見那個人。既然皇後娘娘對我如此厚愛,特意送了安神湯給我,我自然也要送她一些什麼,作為回禮才是。”
寰兒頓了頓,隨即明白了過來。她朝著沐琬辭行了一禮道,“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準備,一定將回禮準備得妥妥當當,一定會讓皇後娘娘滿意的。”最後的那一句話,帶著一種刻骨的恨意,卻又隱在了臉上恭謹的神情背後。
她退出寢殿,站在殿外的長廊上,迎著凜冽寒冷的風雪。大雪飄到她的臉上,她卻沒有一絲感覺,不覺得冷。當心變冷的時候,身體上的寒冷就算不得什麼了。她靠著石廊站了很久,直到飄進來的雪花在她的衣衫上積起了薄薄的霜,她才動了動,轉身朝偏殿走去。
偏殿中一個人也沒有,冷清得可怕。殿中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黑色的錦盒,看起來有些孤伶伶的。寰兒靠近那隻錦盒,素手輕輕地撫上錦盒上刻著的花紋,一遍一遍,怎麼也不肯放手。
過了很久,她才像下定決心一下,抱起那隻錦盒,匆匆出了偏殿。殿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地將整個世界都覆蓋成白色。寰兒一手抱著錦盒,一手撐著傘,走進大雪中。這所有的罪孽和血腥,就讓這場大雪來將它們全部洗刷幹淨吧。
是夜,皇後住的鳳坤宮內燈火通明,織金的帳幔隨風飄蕩著。一身錦繡宮裝的皇後坐在寬大的繡架後麵,手裏捏著一根銀針,針尾上穿著金色的絲線,而繡架上則是一副隻繡了一半的龍鳳呈祥圖。無論在什麼時候,皇後永遠都穿得嚴謹華麗,極在意身份和規矩。縱然現在是晚上,她仍沒有卸下一身的妝扮。
皇後的臉上帶著笑容,似乎心情很好。她自然是心情很好的,自己懷孕了,又除掉了菀貴妃肚子裏的孩子,而且皇上應該知道事情的真相卻沒有怪罪她,看來皇上的心裏還是舍不得她的。更何況她如今身懷有孕,再加上自己背後娘家的勢力,自己的兒子一定會成為未來的儲君。
然而,卻也有事情令她疑惑不解,甚至是耿耿於懷。以她對沐氏多年來的觀察,那應該不是個能忍好相處的角色,為何此次她做得這麼明顯,也不見沐氏有任何舉動呢?而且,她早就有些懷疑了,這個沐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得不愛爭風吃醋了,性格突變得令人生疑。
不過,那沐氏再怎麼變她都不在意,勝利的永遠都隻有一個她而已。她才是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她的兒子才是未來的儲君和帝王,而她,也是皇上絕對離不開的女人。
一名太監小心翼翼地走進殿中,臉上帶著害怕的神情,“皇後娘娘……皇上說今日歇在未央宮,就不過來了。”那太監是奉命去承暉宮請皇上的,結果皇上丟下一句去未央宮就走了,他回來複命卻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果不其然,本來一臉好心情的皇後娘娘在聽到這句話時,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她的臉一沉,殿中侍候的宮女們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見蕭皇後驀的將繡架旁小幾上的一盞參茶揮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碎裂聲,嚇得眾人心一跳。
皇後柳眉倒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沒用的東西,叫你請皇上來也請不來。滾!全都給我滾!”
那太監和一殿的宮女嚇得連滾帶爬地跑出了殿。別人或許不知道,可是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可是清楚的很,皇後娘娘其實很凶,一點不順心就會責罵他們這些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