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清淡的蓮子粥,沐琬辭起身梳洗,然後坐在了妝台前,任由寰兒興高采烈地替她打扮。大病初愈,她的氣色仍舊是很差,蒼白的臉上透著一絲蠟黃。隻是幾天的時間,她整個人便像是瘦了一大圈一樣,就連原本就小巧的下巴也變得比以前更尖了。
寰兒替她梳了輕巧的發髻,配以簡單的珠釵。見她臉色不好,又稍稍地替她上了一層粉,又抹了一些胭脂。做完這一些,寰兒又忙不迭地從身後八扇門的雕花壁櫥裏往外尋衣衫,那緊張的樣子似乎去見皇上的人是她而不是沐琬辭。
見她難得這樣高興,沐琬辭也就隨她去了。寰兒這一生過得極苦,原就是苦命人,先是被人欺淩,再是淪落深宮,再接下去還要跟著她輾轉受苦。所以,若有什麼事能讓她開心一點,沐琬辭都願意去做。
最終,寰兒挑了一些淺青色的宮裝,雖是極素雅,但是做工卻極考究。十二幅裙的宮裝,邊邊角角上都用金線壓邊,並繡以點點梅花。沐琬辭本就是極美的,而此裙一上身,更顯玲瓏秀雅。
一切打扮妥當,寰兒便領著沐琬辭往明桀淵所住的承暉宮而去。
一路上,沐琬辭的心都七上八下的,一直在猶豫這麼做好不好。可是想想卻又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管明桀淵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為了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兒,無論是什麼她都得去試一試。她要忍常人所不能常,受常人所不能受的。
病中的明桀淵其實並沒有好好休息,而是在禦書房中批閱奏章,隻是一天的時間,奏折便多出一堆來。雖然他是個極殘酷的帝王,卻也不得不說,他對於國事天下事仍舊是極上心的。若非如此,當日的永煜王明桀揚又豈會甘心輔佐?
正在帶病忙於政務之際,隻見身邊侍候的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候在書桌旁,尖聲尖氣地喊了一聲,“皇上?”
明桀淵從奏章從抬起頭來,冷眼斜瞪了他一眼,“沒看見朕正在忙嗎?你最好有事。”
小太監賊笑著壓低聲音道,“奴才自然是有事兒才敢來打擾皇上,而且是天大的事兒。蘭妃娘娘來皇上了!”
話音落,明桀淵像是沒有聽明白一般,愣了愣,才又道,“你再說一遍。”
還沒等那小太監說什麼呢,一抹恬淡娉婷地身影便出現在禦書房的門口。明桀淵呆呆地看著沐琬辭跨進禦書房,蓮步輕邁,幾步之間便已立在禦案之前。
沐琬辭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抿了抿唇,微微屈腿行了一個禮,“臣妾見過皇上。”
明桀淵呆怔了一下,臉上露出一抹欣喜來,有些難以致信。她這是來示好的嗎?他急忙站起身,從禦案後麵走出來,幾步走到沐琬辭的身邊,一把扶住她的手臂,用力將她托起。而沐琬辭則借著這個力緩緩起身。
“愛妃怎麼來了,外麵風大,愛妃你身子尚未好,小心再吹了風生病了。”明桀淵拉著沐琬辭的手腕,拉著她走進裏間,坐在寬榻上。
沐琬辭低頭看了一眼他拉著自己的手,心裏覺得極其的別扭,想要立馬掙脫,卻又在想到他方才的那一絲像孩子一樣欣喜的笑容時,猶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猶豫,她竟然對著他心軟了。
明桀淵的眼神是溫柔的,神情裏帶著很開心的意味,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你是來看朕的嗎?”
沐琬辭咬了咬唇,這樣的小動作在明桀淵的眼裏分外可愛。她低了低聲音,莫名的有些心虛,“嗯。皇上因臣妾而病倒,臣妾理應來看望皇上。”她曾經也騙過很多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總是說著這樣那樣的話。她從未覺得有什麼,那些人與她無半點關係,而她並非那戲子,演技也並不好。可是沒道理的,她竟然對於欺騙明桀淵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心慌。
他畢竟,曾經對她有過關懷,雖然她不知那樣的關切是真是假。
明桀淵笑了一下,眼神明亮,“你能來看朕,朕很高興。”
而沐琬辭卻被他這樣一句話弄得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她不知道接下去要再說些什麼才能討明桀淵的歡心。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讓他覺得,自己並非是欺騙。
就在此時,站在一旁的寰兒轉了轉眼珠子,笑嘻嘻地上前道,“回皇上,還有讓皇上更高興的呢,今日晨起,娘娘親自下廚替皇上燉了一鍋人參雞粥呢!”說罷,獻寶一樣的將一盅藥膳呈到明桀淵的麵前。
沐琬辭一驚,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寰兒,她何時親自下廚了,何時燉了什麼人參雞粥了?她看向寰兒,隻見寰兒擠眉弄眼地朝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