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看向展櫟封,目光眷戀。
明桀揚伸手一拂,展櫟封的身體就恢複了自由。可是他卻邁不動腳步,他的腦子一片淩亂,隻看得見那個與他一同長大的嬌俏女子此刻一身紅衣,衣上還沾著鮮血。她的頭發垂在身前,遮住了她蒼白的臉,隻除了露出來的那雙大眼依舊明亮。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代替他去複仇,為什麼要死去,為什麼不能乖乖地呆在百花宮裏。
沐琬辭走到他身邊,輕聲道,“不要去怪她,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她知道不能報仇是你一直以來的心結,而她快要死了,所以她想在臨死前為你做點事。她的時間不多,所以她才會用最直接也是最恐怖的方式。”
“她……”她早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察覺到……
他一直知道她是為了他,所以他一直在阻止她,可是卻沒有深究這背後的原因。原來,竟是因為她快要死了,所以才想拚了命地為他做些什麼。他開始恨自己,為何用自以為是的了解,去阻止她做她鐵了心要做的事,卻忽略了能夠陪著她的日子。
“轟”羅曼紗忽然間倒地了,身體的疼痛讓她再也支撐不住了。霍楠英的那一掌差不多震碎了她全身的筋脈,她隻是強撐著一口氣,想多看一眼這個她默默喜歡了好久的人。
展櫟封終於有了反應,他驚慌地跑過去,跪在地上將羅曼紗抱進懷裏。他顫抖著,看著她皺著的眉,怕弄疼她,都不敢用力。“傻瓜,你怎麼可以那麼傻。我說過的,我可以不報仇,我隻要我們都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羅曼紗笑了笑,像以往每一次和展櫟封在一起那樣笑得單純,“你本來就一直說我傻的……從小說到大……你都沒有誇過我聰明……你看,這一次我很聰明……我殺了他。我也想好好地和你生活在一起……可是……我是將死之人……如果……在我死之前,能為你做點什麼……那麼我會很開心……”
她一開口,鮮血就開始從她的口中溢出來。展櫟封不斷地拿衣袖去擦,卻總是擦不淨。他的眼淚慢慢地從眼眶裏滴落下來,他以前從來沒有哭過,就連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沒有哭過,可是這一次,他卻哭得很傷心。
羅曼紗伸手去擦他的臉,“不要哭……不要哭……我會不安心的……你說……我今日的衣裳……好看嗎……”
“好看。”展櫟封哽咽著,“就像新娘子一樣美……”
“真的嗎?”羅曼紗綻起如花的笑靨,“真好……”
她很知足了,櫟封誇她美得像新娘子,還這樣地抱著她,此時死去,她一點遺憾也沒有了。她不會告訴她,她曾經那樣的喜歡他。她要死了,就不想他有任何的負擔。
“櫟封哥,你趕緊娶墨櫻吧,看著你成親,我會更高興的。”
“好。”
她最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展櫟封將她的頭靠著自己的頭,什麼也沒有再說。有些話,不說出口,他也知道。她不想告訴他,他就假裝不知。她想要他安心,他就聽她的話。
在場的眾人唏噓不已,一場二十多年的恩怨與陰謀,就以霍楠英和羅曼紗的死而告終。然而所有人卻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小女子的勇氣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