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劍心仰臥在落英樹下的貴妃椅上,手裏拿著一隻白瓷酒壺,望著懸於高空的圓月,眼神遊離,一看便知醉了。
憶鏡拿了件衣服來到落英樹下,柔聲道:“少爺早些進屋吧,鏡月城的夜晚向來寒氣重,少爺這樣會生病的”
劍心不講話,仰頭一大口酒,依然醉眼惺忪的看著天上。
今夜月圓,本應是團圓的日子,可自己呢?
父母仙逝,姐姐流離失所以賣藝為生。
眼看到她纖瘦的樣子,心疼不已卻不能夠前去安慰,他多想把姐姐護在身邊好好保護,再也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痛苦。
可是,他不能!
又一大口酒,酒汁順著劍心的臉頰脖頸流出,濕了衣衫,一陣清風吹過,身上隱隱有些涼意,剛剛的醉意略有清醒。
“先下去,不要過來打擾我”劍心對憶鏡吩咐道
憶鏡還想勸兩句,剛想開口勸幾句,沐兒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在她耳邊輕聲道:“不要打擾少爺了,他現在需要靜一靜”
憶鏡一見,便乖乖點頭下去了。沐兒回頭望了眼劍心,心知多說無益,此時他心裏不知是苦是甜,最好是靜一靜。轉身同憶鏡離開了。
又倒了倒,酒壺空了,劍心一把拋了酒壺,微眯著眼睛,似在等待。
“酒空了,為何不再添一杯?”話音一落,一個穿著粗布碎花衣裙的女子盈盈從房頂徐徐下落,穩穩站在劍心旁邊,一雙美目含笑的望著劍心,手裏拿著一個黑色包袱。
女子不待劍心回答,從懷裏掏出一個褐色大肚壇子,打開壇子口包裹著的蓋子,突然,一個甩手,壇子朝劍心擲去。
劍心吸了口氣,嗯,好香的酒!
抬起一隻腳如旋風般兜了幾圈,待停下來時,壇子已穩穩落在他的腳背上,他腳往身前一彈,一把接過酒壇,一滴未灑。他一仰頭灌了幾口。
“文公子借酒消愁?”女子雖然在問,但好似並不關心答案,而是變戲法般又從懷裏又掏出一壇子跟那壇一般大小的酒,掀開蓋子,也仰頭喝了一口。
那麼單薄的身子,不知道兩壇子酒怎麼放的,劍心竟然沒看出來。
劍心陶醉在酒的醇香中,忍不住開口道“稻仙居的罌粟釀….嗯,稻仙居不愧是百年老店,釀酒的技術有增無減…入口時如溫水一般毫無味道,待酒入喉中,便感覺似有千萬股氣流在喉間湧動,全身通暢舒服的很,但此酒甚是醉人,常人一口便人事不省。而且想要醒酒,沒個兩三天都是醒不了的…所以稱作罌粟釀....隻是這酒貴的很,就連在下也是不常喝的,姑娘何以一下子買了兩壇?”
女子移步桌前,坐在凳子上,也學著劍心的樣子仰著頭看著天上那輪明月,自嘲的笑笑:“厲害….不過文公子這是故意挖苦我吧….你明知道我是做什麼的”說著,低頭看了看劍心,正對上他的目光:“這酒,我是買不起的…但是,偷出來倒是小事一樁”
文劍心終於把目光從月亮上挪開,看了看眼前這個美麗的不似凡人又穿粗布麻衣的女子自嘲的姿態那麼怡然自得,絲毫不像小偷該有的神情。心裏因為不能認姐姐的陰霾不知不覺少了很多。
良久,他道了句:“多謝姑娘”是啊,謝謝你,在我最需要消愁的時候出現了。
女子心裏咒道:裝模作樣,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還姑娘來姑娘去的。
“承蒙你不嫌棄,肯喝我這偷來的酒”女子又道:“我叫冬惜,你叫我名字吧”
不知道為何,冬惜很希望聽他叫一次自己的名字。
就當做告別吧….
過了今夜,就要離開京城了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了,遠離是非的糾纏紛擾。
“東西?”劍心坐起來,看著冬惜笑道:“這名字有趣”
冬惜橫了他一眼正色道:“冬天的冬,惜緣的惜!”
劍心撲哧笑出來,越笑,就越覺得有趣。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心下就奇怪: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怎的娶了個這麼個怪名字
冬惜有些惱怒:“笑什麼笑,這名字很好笑嗎?”
劍心想要忍住笑,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笑的越發厲害。
冬惜不理他,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臉上已有些潮紅之色。
劍心道:“女兒家在外麵喝醉了會很危險,冬姑娘還是少飲為好吧”
冬惜聽到這一聲冬姑娘,也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這名字確實怪的很,文公子所言極是…..哈哈哈”
劍心好不容易收斂了笑容,道:“要不然,我叫你小東西怎麼樣?哈哈,仔細一想,這個名字還真好聽的很”
冬惜有些微醉,雖然平日可以說千杯不醉,可今日喝的卻不是普通酒,而且還喝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