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遠不知給陸一偉打了多少個電話,都是關機,最後隻好打給妻子謝玉芬。得知他們都在南陽縣後,他又讓司機小郭接回了南陽縣。
一整天,陸一偉無所事事,在家裏躺在沙發上抽煙喝茶看電視。他很想知道今天調研的結果,可不知該問誰,還是強忍著好奇心等待晚上的《南陽新聞》。這時,有人敲大門。陸一偉極不情願起身穿拖鞋走出去,打開大門他傻眼了,他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是朝思暮想的張誌遠。
“張縣長,您?”陸一偉驚慌失措地道。
而張誌遠沉著淡定,微微一笑道:“怎麼?你不希望我出來?”
“不不不!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陸一偉連連擺手。還不等解釋,張誌遠上來一個深情的擁抱,眼眶濕潤地道:“謝謝,謝謝……”
“張縣長……”陸一偉聽到張誌遠的抽泣聲,心裏同樣不好受。
過了一會兒,張誌遠擦幹眼淚道:“不怕你笑話,今天這已經是我第三次流眼淚了。以前我強得很,從來不知道眼淚是啥滋味,不過今天終於品嚐到了,是兄弟情。一偉,你用實際行動上了一課,讓我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患難與共,什麼才是真正的不離不棄。”
張誌遠很少在別人麵前表露自己的心聲,這應該算是第一次。而陸一偉也用一顆真摯之心贏得了張誌遠的絕對信任,成為南陽改革路上的一對好兄弟,好搭檔。
晚上,陸一偉帶著張誌遠去了桃源村,看到脫變後的女兒楚楚,張誌遠再次感動落淚。被變相關押幾十天,張誌遠變得更加成熟,相反,性情上變得柔弱,展現了成功男人的另一麵。
謝玉芬和楚楚不停地稱讚陸一偉及其家人,讓張誌遠不知如何感謝才好,隻是不停地說著謝謝,把兩家人的命運緊緊連在了一起。
在陸一偉的堅持下和家人的挽留下,張誌遠決定留在桃源村過夜,這下樂壞了陸衛國老兩口,忙前忙後操持著。他們認為,縣長能在他們家吃飯,這是莫大的榮幸。
飯菜異常豐盛,大多是一些平時難得一見的山貨,讓張誌遠一家人胃口大開,風卷殘雲般掃了個精光,不停地誇讚味道好,手藝好,讓老兩口喜上眉梢,合不攏嘴。
陸衛國先前是國營食堂的大廚,燒得一手好菜,得了病後,就再也沒有掌勺。今天,為了招待張誌遠一家,他心情大好,精心準備了衣著豐盛的晚宴。陸一偉的手藝便是從父親這裏傳來的,他沒想到這一手藝竟然成為取得譚老信任的“敲門磚”。
吃過飯後,陸一偉陪著張誌遠到了河邊散步。白天還是秋雨綿綿,現在已是星宿漫天,飯後到河邊仰望星空,呼吸新鮮空氣,靜聽溪流潺潺,也是一種幸福。張誌遠感慨道:“這裏可真是個好地方啊,等我退休後要是能在種塊地,養一群牛羊,過一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愜意生活,此生無憾已!”
陸一偉笑著道:“張縣長何必等到退休後呢,現在你就可以來。”說著,掏出煙遞給張誌遠。
沒想到張誌遠伸手擋了回去,搖了搖頭道:“這段時間在裏麵突然覺得胸悶,且痰多咳嗽,想了想可能是抽煙引起的,幹脆就戒了。”
“戒了?”陸一偉有些不相信,再次征訂:“真戒了?”
“那還有假!”張誌遠回頭道:“已經戒了10多天了,以後也不打算抽了。抽煙百害無一利,你也幹脆借了吧。”
陸一偉說著點上了煙道:“煙是我的好朋友,在我最孤獨的時候隻有它始終不離不棄。讓我拋棄它,還真有點難度,嗬嗬,暫時沒有這個計劃,以後吧。”
張誌遠沒有回答,而是又回到剛才那個話題上,道:“這段時間,我想了許多。想前途,想命運,想人生,甚至想欲望。有時候你覺得老天對你不公平,對我照樣不公平。我堂堂京城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屈居在這麼個小地方盼月亮,數星星,你說我能服氣嗎?再看看我那些同學,有將近一半的人在海外,留在國內的不是那個企業的高官老總,就是那個單位部門的一把手,數我混得最差。可我抱怨過嗎?沒有,從來沒有!或許這就是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