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玲越說越氣,剛烈的性子也淌下了眼淚,把聲音放低沉後,道:“哥,我並不是有意指責你,我聽爸媽說前兩天李乾坤拿著砍刀去家裏找你算賬,至今嫂子還在醫院住著,而你並不敢把對方怎麼樣。為什麼?因為對方太強大,而你隻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小人物,你能和他家抗衡嗎?假如你和蘇蒙真結了婚,會不會有這一天不好說,但我看到李淑曼家如狼似虎的模樣,我就替你擔心,怕你過得不幸福。說到底,男人不能活在女人的陰影裏,那樣你會變得更加懦弱,你更會被別人看不起。”
陸一偉本來還打算狠狠地教訓下不知長幼尊卑,天高地厚的陸玲,但聽她把話說完,他震驚了。就好像一隻被拔了毛的猴子扔到眾目睽睽下,任人羞辱和謾罵。陸一偉突然感覺到心口痛,如同絞肉機在胸口高速運轉,頓時渾身冒汗,他捂著胸口緩慢地坐到沙發上,大口地喘氣。
陸玲見狀,嚇得不知所措。急忙跑到樓梯口高聲呼喊著母親。劉翠蘭聽到後,將手中的碗往廚台上一放,轉身就往出走。誰料晚沒有放好,“啪”一下子摔到地上。劉翠蘭顧不上管這些,心急如焚地往樓上走去。
“哥,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你。”陸玲帶著哭腔摩挲著陸一偉的後背。
陸一偉休息了一會,緩過勁來了。今天不知怎麼的,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啊,難道自己血壓也偏高?陸一偉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玲子,哥知道你也是一片好心,不怨你。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劉翠蘭上來看到陸一偉如此模樣,頓時慌得六神無主,跑到陸一偉跟前道:“偉則,你沒事嗎?你可別嚇媽啊。”
陸一偉心情平靜後,道:“媽,我沒事。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安靜地休息一會。”
“真的沒事?要不行就上醫院!”劉翠蘭不放心地再次確認。
陸一偉起身推著陸玲往下走,道:“真沒事,你看我現在不都好好的嘛,你們讓我休息一會,好嗎?”
劉翠蘭和陸玲一步三回頭下了樓,陸一偉回到臥室反鎖上門,默默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上了頭,耳邊始終還回想著陸玲剛才說的話。
“小人物?太自私?懦弱?被人看不起?”陸一偉腦子中一遍又一遍蹦出幾個關鍵詞,開始重新認識自己。陸玲的話確實有些偏激,但句句屬實,直中要害。是啊,自己確實是太自私了,從來不考慮家人的感受,多以自己的喜好為追求,誰曾想到家人要為他承受多大的壓力。
陸一偉原本對與蘇蒙的感情幸存一絲僥幸,可陸玲的話徹底讓他熄滅了。蘇蒙就像站在高處的公主,自己雖有幸虜獲她的心,卻永遠低她半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畢竟他們之間還是有感情的。麵對抉擇,陸一偉迷茫了。左手是愛情,右手是尊嚴,無論選擇那一隻手,都會丟棄不可挽回的東西。
如果說自己真沒有本事,打算靠著妻子的榮耀苟活一輩子,能這樣想也就算了。可他並不是個懦夫,而是有手有腳,有血有肉的錚錚男兒。命運多舛,好事多磨,陸一偉這些年來麵臨太多的選擇了,這一次,直接把他逼上了絕路。
渾渾噩噩過後,腦子清醒了許多。他坐起來看著牆上的掛曆離春節越來越近,突然有些害怕起來。過一個年,意味著自己要長一歲,父母相應地就要老一歲,想想自己都步入而立之年,還一事無成,心裏無比惆悵和荒涼。
男人,就要果斷一些。陸一偉決定,這個周末去一趟省城,與蘇蒙來一次透徹心扉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