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在本書編輯的建議下寫了個“前言”。我就要寫個“後語”,這宛如我倆的寫照,他永遠在前邊衝鋒,我永遠是他的後援。
寫書,原本不是我的原意。查這個源頭就是——電腦惹的禍。那是2006年7月,我的孩子們送給我一台電腦,逼我學點新事物,就這樣邊學邊寫的寫下去了……
寫電影劇本因為有長度的局限,所以講究故事性,人物的典型性,形象感,文字簡練,而寫長篇就要求更厚重的文字功力。我寫此書純屬跨行,純屬新手。
小時候我就有寫日記的習慣。1952年遠離故鄉蘇州到北京以後,唯一可以敞開心扉的知友就是日記。我對她哭過,笑過,罵過,恨過……七情六欲都在日記中暴露無遺。搬家時,我把她拖來拖去,在“文革”中,我把她藏來藏去,和張良熱戀的時候,特別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捧上她翻來翻去……有時微笑著睡去,有時淌著淚睡去。就這樣,日記造就了我這驚人的記憶,直到今日。
其實,記憶是朋友也是仇人,是天使也是魔鬼。特別在我退休以後,王氏公司在申請結業以後,這些愛、恨、情、仇,都會時常湧現出來……似夢,似戲,更似電影。我時常陷入回憶。我就想用一種解脫的辦法去忘卻。想把自己的思想、經曆變成字。有些人和事,有些苦難……與其傷心回憶,不如選擇微笑遺忘。
我回憶自己的一生,其實就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我選擇了電影,愛上了電影。
一生隻為電影;無論是走到北京,還是回到廣州,一起在電影的這條路上尋尋覓覓……為了電影,我心甘情願吃盡千辛萬苦,卻始終對中國電影癡心不改。
第二件,我選擇了愛人張良。
我一生隻愛一個人;為了愛張良我追過去又尋過來……跟著他走北闖南,跟過來又跟過去……這幾十年跟著他宛如坐上一架“過山車”,忽高忽低……高時,似乎見了天,低時,又像入了地……幾十年有歡笑也有哭泣……直到今日頤享天年。
我不知道做女人應該怎樣,隻懂得夫妻就要忠貞,福禍共當,共撐命運一片天。
歲月是無情物,過一天少一天。世上唯有歲月隻出不進,所以生命要用來愛。
我年歲大了,離過去越來越遠了,越來越模糊了,而離未來的終點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了。人生就是一個零到另一個零的過程,誰也逃不了這個過程。
我總想把幾十年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和盤托出,寫出來告訴年輕人:在過去的中國,曾經有過這樣一些人,曾經曆過這樣一些事……一些事是需要悟的,也許會有人從我的字中悟出點什麼,也許就一笑了之。
在這裏有些老友我沒用他(她)的真名實姓,但依然確保故事真實。
我的寫作時間拖得很長,幾乎過了五個春秋,這不全是因為電腦壞了,更是因為自己的悲傷,是情緒壞了,總是在等待自我療傷後再續,可見回憶的沉重。
想當年,我和張良僅能在一張麵板桌上寫劇本。後來有了一張寫字台,他寫完之後,我再登場寫。再後來,我們有了兩張寫字台,再後來,我倆竟有了兩個書房,日子越過越好了,同時也感到時間越過越少了。今天完稿之時,正是我到北京走進八一電影製片廠整整60個年頭。這就作為我從影60載的一個紀念吧。
多謝一貫支持我的丈夫和兒女們,多謝一直激勵我寫作的親朋好友們!
謝謝所有的老朋新友們!
靜珠七十又七,寫在2012年廣州 三月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