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淵國人,可以不必行東夏之禮。
他的眉宇間多了幾分蕭瑟,眼中多了一層霧氣,她認真仔細的辨別,才看出他眼中含著的是憂傷,而非別的,隻是被他極其心的掩飾著。
她叫了一旁的宮人們起身,而後走到淵著麵前,兩人不是久別後的欣喜,反而他更加的安靜,曼紗華問道:“著哥哥這是怎麼了?你們不是回淵了嗎?怎的隻有你一人回來了?”
他青澀開口道:“路途中遇到了一些麻煩,臨近淵時,母後讓我回來在住一段時間。”
曼紗華心中一驚,他這是快到自己的家了,卻又被告知不能回去,現在還不時候,同伴都回去了,隻留下他一人回來了嗎?
那是他的家啊,這到底是怎麼了?
“遇到了什麼事情,皇姑、芙染姐姐還有辰大哥都到了嗎?”她緊張道。
淵著點點頭,沒再多些什麼。
還了禮退了出去,兩人是往同一個方向去的,卻不能向同一處走去,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淵著先行,曼紗華跟在了不遠處的後方。
她看著他的白衣飄忽在宮牆之間,身後之跟著一個忠心耿耿的喜樂,除此就是他自己的影子,孤單的行走,落寞的走向賓來殿,這段子日偌大的殿宇中就隻住著他一人了。
“巫女,著貴客回來了,怎麼不見你笑?”念兒心翼翼的問道。
曼紗華這才驚覺,她見到他確實沒笑,擔憂勝過了欣喜,隱約之間總覺得他有什麼事,卻沒見他什麼,隻看到了眉宇間的蕭瑟和眼中的憂傷。
“我們去賓來殿吧,許是方才太過欣喜忘了笑吧,再見一定會開心的。”
她揚著笑意,跟隨著淵著一前一後踏入了賓來殿。他還是住在原來的那件屋子,念兒喜樂守在門口,她沒敲門便直接入內。
“怎麼跟了過來?”他問道。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了,能讓著哥哥憂心的事恐怕不是什麼事吧!”她開門見山道。
淵著抬手沏了一杯茶遞給她,在她麵前他永遠都不需要掩飾什麼,眼眸瞬間變得深沉起來,他道:“在回去的路上母後所坐的馬車發生了事故,朝中的有些老臣果真是等不住了,父皇還健在他們想是謀反嗎!”
落微獨坐煙紫色馬車,淵著、淵辰、淵芙染,一並坐在薑黃色馬車中,國舅李衛錚騎在高馬上,走在前守護皇後與皇子們的周全,他們身前跟著數十人精兵,身後跟著數十人精兵,可以是萬無一失。
卻在離京不遠的城郊處遭到暗殺,落微的所在的馬車車夫被射殺,馬兒受到了驚嚇,直直的向懸崖上奔去,在緊急關頭淵著拔劍前去,斬斷馬與車相連,馬兒獨自跌落了下去,幸好木車沒有因為慣性衝出懸崖,停在了半懸的空中。
淵著將落微從馬車上救下,馬車沒了重心便一起隨著馬兒滾落懸崖。
其中救人的艱辛不言而喻,現如今能看著他好端端的站在她麵前,心下也就鬆了一口氣。
“父皇得知消息後,親自前來接母後和我們回宮,我原以為我也會隨著皇兄皇姐一起回去,卻不想父皇來告訴我現在還不是時候,朝中動蕩,不少大臣狼子野心,想輔佐厲王上位,其實這也就是一個幌子,有些人隻是想打著厲王的名號來乘機作亂,一味的反皇後,一味的要求父皇廢了母後,父皇龍體日漸瘦削,他管理朝政來也是越來越力不從心,若不是母後在一旁幫襯著,塞北恐怕又要升起狼煙了。”
“我是太子,又是皇後所生,在反母後的同時自然也是反我的,已經記不清是何時開始的變化了,猶記兒時那段快樂的時光,一切都很好,母後來淵不久,威名遠揚,朝堂之上,百姓之下,無有一人是不稱讚的,究竟是哪裏出了錯。”
“為何我現在有家卻不能回!母後卻無辜背負一些虛有罵名!”
淵著單手狠狠的拍在桌案上,眼中的悲憫是曼紗華無法理解的,她隻知道他現在一定很難過,卻不知該怎麼來安慰他,往日都是他來安慰自己給自己講一些道理,現在換過來,她卻不知該怎麼辦了。
“著哥哥……你喝醉了。”早在靜心殿時,她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烈酒的味道,據淵著是從京都城郊處,與喜樂騎了快馬,不帶一兵一卒,快馬加鞭而來,途中跑死了三匹汗血寶馬。
她想,當時他一定不想在那裏多帶一分鍾,隻想快快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