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黃土墓碑
她的聲音回蕩在這座院裏,屋內久久無人回複,曼紗華的腳步頓在了屋門口,不詳的預感沁滿了真個心頭,她知道是她來晚了。
淵著追趕到了大門口,看著曼紗華站在那裏,低著頭屈著身子,他的心中一窒,這個從出生起他就看著長大的姑娘,從不忍她受一點兒委屈,如今卻要為別人的一己私心,來承擔這樣的痛苦,他定不會放過這個背後操縱之人!
淵著握緊了拳頭,向裏走去,踩在雪上的聲音是“沙沙沙”的,發著清脆的響聲,行到曼紗華身邊時,他那顆怒燒的心突地柔軟了下來,他伸出手將曼紗華摟在了懷裏。
懷裏的曼紗華在聲的抽泣著,身體略微的帶著顫抖,淵著摟著她的手微微的一滯,這樣的情況他應該與她一起麵對,不該放她一人跑來,若再來一次,他一定會牽著她的手一起回來找溫阮……隻是沒有再來一次的可能。
“華兒,我們進去吧,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在。”淵著沉聲道。
曼紗華微微的點了點頭,攜手同淵著一起走了進去。
走到大堂內,麵前擺放著一個破舊的瓷碗,裏麵乘著糯米粒,中間插著三柱正在焚燒的香。又到左側掀開洗得發白的藍色門簾。
江生溫阮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兩人和衣而睡,麵容沉靜,細看去溫阮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笑意,仿佛在做一件很美的夢,夢境裏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年輕的時代,戰火飄揚,有淚也有愛。
“溫阮……”曼紗華輕聲叫道,就像生怕打擾到了這個美夢中的女子。
結果與淵著所料一樣,溫阮早就打算好了一切,既然生前沒有愛夠,那就隨他一起去了,來生投胎再相戀一次,這次不要再有其他的心上人來插足了,就讓他們好好的在一起一世,把上一世的遺憾通通在下一世彌補了,一切重頭再來。
江生永遠都是溫阮的,從相遇就注定了。
江生對溫阮的愛或許在他死前的最後一刻才講出口,可即便是他不講她也一直都知道。
曼紗華看著床榻的一對夫婦,兀自竟悟出了好多的道理,她也不知是對還是錯,總之她有感動。
這次曼紗華再沒有哭哭啼啼像個孩一樣,而是收起了所有的悲傷,同淵著找了當街執勤的花甲衛士,把江生和溫阮抬到了東夏城的城郊,冰羽河。
上次來還是淵著將曼紗華從祭祀台上擄去,這次又來,二人的心境與上次竟是完全不同的。
任東方的日出是何等的夢幻之色,妖嬈嫵媚,他們兩人誰也沒心思再抬眼去欣賞。
一襲黑袍的曼紗華與一襲白衫的淵著站在一起,看著江生與溫阮被黃土一點一點的掩埋,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們二人的眼中,心裏五味雜陳。花甲衛士們揚下的黃土就如翻倒來的調味品混在了一起,將曼紗華的整個心髒包裹在了一起。
“江生,我們把溫阮交給你了,這剩下的年歲她還是想同你一起過,你們就一起過第九十九歲的生辰吧。”曼紗華蹲在地上雙手捧了一把黃土灑了下去,平靜道。
二人將江生溫阮埋好後,立起了一塊雪白的石碑,“上麵寫什麼?”淵著問道。
“寫他們一家的名字吧,這樣他們就能永遠的在一起了。”
淵著拔出了花甲衛士腰中的劍,單手沉著而有力的在上麵遊走著,頃刻間,“江生、溫阮、江琰,一家。”幾字便雕刻好了。
兩人站在墓前,向黃土中的他們拜了三拜。
這時空已經完全放了晴,曼紗華眯著眼睛看去,輕輕念叨“又能在一起了,真好。”
“從昨個就出來,晚上又折騰了一宿,今回去休息吧。”淵著擔憂道。
曼紗華朝他清雅一笑道:“著哥哥,沒時間了,我不想再讓任何一個人發生這樣的悲劇,能阻止的,能挽救的,我想盡量去做,不想讓百姓信對巫女失望,我有責任!”
淵著聽著這一方話語,心裏微微有些痛,他的華兒長大了。長大會失去一些最珍貴的,不得不舍棄的,長大會接受一些最難以理解的,最不想的。就好比現在的曼紗華。
算著從事發到現在已經兩的時間過去了,她不知道東夏城中遭受烏鴉傷害的人有多少,她對東夏城的街巷也沒有什麼概念,若她一家一家的去敲門,讓淵著一家一家的去照看受傷人的情況,恐怕還沒有走到二分之一家,有的人家或許就已經出事了,為避免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當即曼紗華便下達了命令。
“巫女有令,花甲衛士現從宮中再調出五支隊伍,爾等兵分八路,前往東夏城的各個百姓家中,檢查被烏鴉或者民眾打傷之人,讓宮中的禦醫在鍾鼓樓中待命,若有發現,則速去調遣前去醫治。家中情況較為嚴重者……速來找我!明白了嗎?”曼紗華肅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