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閃爍著疏疏朗朗的幾點星光,今夜燈火不眠。
天祁和夢若披著素麻喪衣,跪在知嬪的棺槨前。望著刻著“知嬪憶蘭”的牌位,夢若冷笑,心虛地連姓都不敢刻出來了麼。
就在這時,門外燈影憧憧,兩個執燈宮娥並肩行走,其後是一個穿著金絲墨貂襖的婦人,婦人左側是個身穿粉色小襖的貼身侍女,身後則跟隨著兩個執燈宮人。那侍女扶著婦人進了屋,執燈的宮娥和宮人便留在了屋外。
天祁和夢若轉過身,卻仍是跪著,對那憐憫萬物的婦人一拜,“拜見皇後娘娘。”
“倒是難為你們了,跟著妹妹受了那麼多年的冷落。”皇後兩頰泛著關懷,愁意綴了眉梢,“奈何本宮諸事纏身,抽不得空來看望你們。也倒可惜了,妹妹年紀輕輕的就去了,傾國之容也見不到了。”
“皇後娘娘仁慈,生母在世時,還多番提起您,平日裏待人和善,戰場上英姿颯爽,讓兒子好生祗仰。”
“十一皇子倒是嘴甜。”皇後輕輕一笑,“本宮此番前來……”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了。
“喲,今兒吹的什麼風,怎的將您這尊大佛請來了。皇……後。”門外熙攘著一群人,前麵是六個執燈宮娥,後麵跟著六個執燈宮人,中間的是個靚麗的婦人,婦人左側是個身穿清藍小襖的貼身侍女,多大的排場。
中間的婦人揮了揮右手,執燈的宮娥和宮人便停在了門外,僅是貼身侍女扶著婦人進了屋。這是個豐姿綽約的華麗婦人,穿著淡青細絨襖,戴著玉菩耳墜,絳了一抹豔紅的唇脂,好不顯眼。
“客妃不也是來看望故人的麼。”皇後微側著頭,看著華麗婦人笑道。
客妃摸了摸耳畔的秀發,並未回答,“這是那兩位皇子吧。”客妃輕笑,目光如狐,不知在打量什麼,被忽略了的皇後仍是微笑,卻是沒那麼自然了。
“拜見客妃娘娘。”天祁和夢若喊道,卻是低著頭。
“倒是懂事的孩子。”客妃抿嘴一笑,“知彤,扶兩位皇子起來,跪了好幾個時辰,身體怎吃得消。我帶了些肌顏膏來,這消紅腫是最好的了。”穿著清新小襖的貼身侍女走近,佝著腰,扶起天祁和夢若,“兩位殿下,這是娘娘特意托相國從宮外帶來的,可費了娘娘一番心思。”然後把手中的精致膏盒遞給了兩人。
“謝客妃娘娘。”天祁和夢若齊聲道。
皇後淡淡一笑,“妹妹心細,倒是本宮走急了,忘了帶些膏藥來。”卻見自己的貼身侍女――玉潔要解釋,便用眼神製止了。
“皇後打理**,這種瑣事怎敢勞您費心。”客妃冷冷的看著玉潔,諷笑,眼裏充斥著不滿。
“真是熱鬧啊。”不知何時,屋裏又進來一位身穿雪白絨襖的姽嫿婦人,左側是個身穿幽藍小襖的貼身侍女,而四個執燈的宮娥和宮人候在了門外。
“沈嬪真是有心啊,哪個鍋裏沒你的筷子。”客妃冷笑,顯然是對這位沈嬪不感冒。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客妃。”沈嬪作揖,皇後微抬手,“沈嬪有心了。”
沈嬪對皇後微微一笑,便起了身,對客妃賠笑,“客妃說笑了,我這不是惦記兩位皇子麼。”
客妃眄視了沈嬪一眼,也沒說話。皇後點了點頭,“妹妹有心了。”
“見過沈娘娘。”天祁和夢若跪拜,沈嬪連忙扶起二人,“十二皇子眉目裏還有妹妹的影子呢。”皇後輕笑,“妹妹也說像呢。本宮遠遠的瞧著,還以為妹妹醒了呢。”
客妃嗤笑,卻也沒否認。
“倒是我晚來了。”這次進來的是位淑靜的年輕婦人,步姿嫋嫋婷婷,體態娉婷。左側是個俊秀的少年,後麵跟著一位安靜文賢的貼身侍女,隨行的兩個執燈宮娥也退到門外侯著。
俊秀的少年作揖,“參見皇後娘娘,客妃娘娘,沈娘娘。”
“起來吧。”皇後笑了,“墨王越發乖巧了。”客妃嫉妒地瞥了年輕婦人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
“見過蒲娘娘。”天祁和夢若跪拜。
年輕婦人笑著扶起兩人,“兩位皇子倒生得俊朗。這是你們十哥,亓官末逸,以後要好生相處。”
“是。十哥。”天祁和夢若看向那位俊秀的少年,十三歲的臉龐有些稚嫩卻活潑陽光,純淨的眸裏流轉著善良。“這是十一弟亓官天祁,十二弟亓官夢若吧。沒想到,我不是最小的了,也有了弟弟。初次見麵,還請多多指教。”俊秀少年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屋外冬踏著步子,哈著冷氣,涼得辰星閃爍,偶爾失去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