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大陸,不周國,留影城。
留影城中有著一條的街道,鋪著青色而平整的條石,街上的行人往來穿梭,街邊的商販大聲吆喝,這條路隻是很普通的一條街道罷了。
歐陽炎在這條街道上走著,推著裝滿酒缸的推車,有些小心,有些謹慎。
街道的盡頭就是留影城城主白晨江的府邸了,歐陽炎看著那牌匾上“白府”兩個字,覺得有些刺眼,下意識的低下了頭,輕輕地壓低了帽簷,心裏想著要是現在手中有根煙就好了。
離開留影城多久了,三年?又或者是四年?歐陽炎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當初自己離開留影城的時候,父親歐陽震遠還是這城中的第一高手,母親宋玲玉還是這城中半數商販的東家,而自己不過是個有些紈絝的孩子。
猶記得離別之時,父親背身過去有些哽咽的嗓音,母親流淚不止的臉龐,可惜自己當時並沒有多少感覺,隻想著可以離開這小小的彈丸之地,出門學武,領略這異世大陸的風情。
心中有些暗恨自己當時為什麼就無所察覺,父母一心將自己送出千裏之外,便是已經想好了,可笑自己當時聽到雙親已經被害的消息時還兀自不信,直到看到榜文,自己的父母因為私通禹夏國,已經被留影城城主白晨江就地正法,才終於醒悟過來,實在有些後知後覺。
執意離開宗門之後,這一路行來上千裏,留宿荒野,同流民爭食,與野獸搏殺,都是家常便飯,雖然有些艱辛,但利用自己的知識,還是勉強活了下來。
千裏迢迢回到這留影城中,一心想為自己的父母報仇而已,隻是可惜自己根骨奇差,於武道一途沒有什麼建樹,不能一路殺進去。
自己因為救人,慘遭車禍,穿越到這異世大陸,一直覺得已是老天待自己不薄,給了自己新的生命,體質奇差,無法練武,也一直未放在心上,覺得腦中這些來自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學識、見識,已經是最大的金手指了,何必對這天賦之事如此介懷。
直到看到這白府守衛森嚴,更聽人提及白晨江本就是後天極境,武宗級別的高手,才有些失落,沒想到自己腦中常人難以想象的智慧也有無用之時。
歐陽炎一直未曾放棄,在城中尋覓機會,費盡千方百計才當上一個給白府送酒送食材的工作,東家也是見他才十四五歲大小,便出來乞活,有些可憐,便把這個差事交給了他,歐陽炎用了半年的功夫,將這白府摸了七八分清楚。
一月之前,白晨江收到調令,上麵覺得他勤政廉潔,調他去天意城接任城主之位,這留影城不過是邊陲小城,自然比不了那天意城,白晨江驚喜交加,城中的富豪們更是聯合起來一起為他辦了一場宴席,恭賀他高升。
今日,乃是白晨江回請之宴,這城中稍有名望的門閥都收到了邀請,紛紛前來,歐陽炎知道如果讓白晨江去了天意城,自己隻怕更難下手,於是決定在今日下手,心想在這筵席之上,白晨江自然要喝不少酒,待他酒醉之時,自己便找機會出手行刺。
殺人畢竟是有些不同的,歐陽炎原以為自己也需要喝酒凝神,誰知事到臨頭,心中一片寂靜,甚至隱隱有些期盼得手之後的死亡與解脫。
每日來這裏送酒送菜,半年下來,跟白府的門衛,護院都已算熟絡,已經沒有人去查看這裝滿酒缸的小推車了,歐陽炎緩緩地摸了摸藏在車底的尖刀,被自己磨的有些鋒利,嘴角翹起一絲弧度,有些苦澀,有些釋然。
再過一個巷口就到白府了,歐陽炎緊了緊握著推杆的雙手,餘光一瞥,一名渾身邋遢無比的老頭兒,雙手抱胸蹲在牆邊,渾濁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白府大門。
這老頭兒已經蹲在這裏五天了?也許更久,隻是五天前歐陽炎才留意起這老頭兒來,歐陽炎感覺這個老頭兒有些怪異,就像自己剛來之時,走過了幾千裏的荒野,如乞丐般肮髒不堪,滿身風霜,透著說不出來的疲倦之意。
像留影城這種小城,不過十萬居民,乞丐自然是有的,歐陽炎見過不少背著草席,板凳的乞丐拿著一個破碗在街頭行乞,卻從未見過像這老頭兒一般的,身無長物,還蹲坐在這少有人經過的巷口。
他應該是餓了幾天了,歐陽炎想,反正自己也是將死之人了,不如做點善事,積積陰德,歐陽炎向來有同情之心,不然也不會因為救人來到這異世大陸。
定了定神,將推車聽到一旁,從街邊買了一碗熱粥,端到這老頭兒身前:“你餓了吧,快吃吧,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歐陽炎並未因為施舍別人,而顯得有些高高在上,反而蹲了下去,帶著一絲交代後事般的沉靜與覺悟,“不用擔心,不收你錢,你放心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