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祈冰這樣問話,爸爸笑了:“沒有的事,房子是曆史形成的,這是新社會,人是不會高人一等的。這些房子都是以前外國人在江邊一帶強占租界時建起來的。在十八世紀末和十九世紀初,當時一些房屋開發商和一些投資人結合起來,圍著那些租界旁邊建起了聯排的低層西式房屋,其中也融入了中國傳統建築的成分,像天井啊,院子啊等等。這些聯排房屋,當時最高隻有兩層,樣式簡單,功能不多,後來發展到三層,結構也複雜起來,功能也多了起來,比如有了廚房啊,廁所啊之類的,並形成獨具特色的裏弄式樣。據說啊,這種裏弄有200多條呢,房屋近200棟。房屋建起來後,大多被軍閥官僚、銀行買辦和資本家所有了。現在有名的就有江漢村、上海村、吉慶裏、聯保裏,還有什麼生成南裏、智民裏、大陸裏等等多了去啊。這些房屋也有七八十年的曆史了。解放以後,那些官僚資本家都被打跑了,這些房子被收歸國有,房子就租給本市的高級經理、職員和市民居住了。”
想到這裏,祈冰若有所悟,是不是因為劉莎莎媽媽這類居住在裏弄房的人,覺得自己受到教育不同,家庭背景不同,以及久居具有一定文化積澱的裏弄房子,自覺高人一等,自然生發出一種所謂的優越感呢?祈冰結合自己初次踏上迎江路和中山大道時的震撼,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點道理。
鐵路外的人覺得鐵路裏的人有種俯視的感覺,而鐵路外的人對於這種有辱自尊的俯視行為感到不悅和不甘。兩邊的矛盾、冷漠、歧視和敵視似乎由此而起。
似乎找到了原因。祈冰忘了正在上課,一陣興奮,不由自主將手往桌上一拍,隻聽“啪”的一聲,驚得老師和同學都往他這裏看。
上課的物理老師大怒:“你不想上課就請出去,不要搞的這麼一驚一乍的。”
祈冰聞言懶得解釋也無法解釋,顧自用手蒙住臉想著自己的推測。
劉莎莎這時也回過頭來,用眼睛瞪他,警告他。祈冰通過指縫看見已變形的劉莎莎瞪眼的樣子,覺得甚是好笑,差點笑出聲來。
下課後,劉莎莎急忙問他什麼回事,搞這麼大聲,對老師有意見,還是自己發神經。
祈冰小聲跟劉莎莎說道:“這個響聲還跟你媽有聯係呢。”說完,用手蒙著嘴樂。
“什麼呀?跟我。。。。。。”劉莎莎發覺不對,即刻停住了後麵的話語。“等會,你跟我說清楚,要不——”劉莎莎做了一個掐的手勢。
放學的路上,劉莎莎追著祈冰要他說清楚剛才那番話的意思。誌軍也覺得蹊蹺,這兩個人什麼回事呢?上學還好好的,現在倒是鬧騰起來了。於是便問道:“你們有什麼貓膩啊,藏著不說啊。”
劉莎莎氣惱地說:“就是他壞,剛才那聲響,你沒聽見啊?”
誌軍回答說:“我聽見了啊,他發夢魘吧,哈哈。”
劉莎莎接著調侃道:“哪裏啊,是發神經呢。嘻嘻。”
祈冰不溫不惱地說:“還有什麼好聽的,盡管說來,我祈大俠接招就是,嗬嗬。”
劉莎莎柔柔地瞥了祈冰一眼,說道:“就你臉皮厚呢,還嫌不夠啊。快說,從實招來,要不,我就掐你。”說完,劉莎莎一隻玉手衝著祈冰的胳膊而來。
祈冰並不躲閃,反而伸出胳膊:“你往這裏掐,使勁掐啊。”
“你怕我不敢啊,我就使勁掐。”劉莎莎用那隻玉手使勁掐了祈冰胳膊一下。
祈冰不動聲色:“不疼啊,你用勁啊。”
劉莎莎笑了:“你一身厚皮,掐了也白掐,反而浪費我的力氣。不掐了。”
劉莎莎那一掐,還是有點疼的,隻是祈冰忍住了而已。祈冰覺得劉莎莎的手特別柔軟和溫暖,即使是掐他,他也覺得很愜意和自悅。雖然他們時常在一起上課,或是玩耍,除了上次去東湖,他們曾經手拉過手,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有身體上的觸碰。
劉莎莎覺得祈冰的眼神有點異樣,像是有團火在燃燒,心裏不免有種被撩撥的感覺。憑著少女的直感,劉莎莎查覺到祈冰內心的喜悅。為了讓祈冰說出那番話的緣由,劉莎莎假裝不在意,要祈冰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