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魄一轉身,墨白立刻就甩開墨嬌的手,而呆愣愣的墨嬌這才有了反應,仰頭見墨白冷冷的看著自己,墨嬌咬咬唇,然後雙手環胸看向墨魄,也不理墨白了。
見馬車已經停下,眾人這才安靜了下來,都凝視著那個手持銀槍的青年,他暗紅的戰袍看不出什麼血跡,但大雨卻不斷的衝刷著紅櫻上的鮮血,血跡混著大雨沿著銀槍向下蔓延,爬上青年的手臂,灌入衣袖。
青年的臉相較半年前確實有很大變化,剛毅了許多,更加英氣逼人,少女們隻覺不負此行,即使受了些驚嚇,卻能看到二皇子手刃駟馬的英姿,何其幸運。
赤玓殺死了四匹寶貴的烏雲踏雪馬之後,立即焦急的走到馬車旁,而馬車內伸出一隻雪白的手,十指瑩瑩如玉,一看便是女子的手,眾人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竟有女子捷足先登!
赤玓立即握住女子的手,扶著女子下了馬車,見女子麵色有些蒼白,立刻把女子摟進懷中,臉色焦急,憂心忡忡的在女子耳邊低語著什麼,眾人聽不見。
墨嬌卻聽得見,腦中有赤玓熟悉的聲音,他在說:“你有沒有受傷,傷到哪兒了?”
大紅色的油紙傘跌落在地,雲髻上的鮮紅牡丹有些蔫,耷拉在長發中。
女子在赤玓懷中輕輕搖了搖頭,細細言語了幾句,赤玓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正想找堵路之人訓話時,鎮遠侯墨魄適時走上前,欠身對赤玓致歉,赤玓見鎮遠侯如此有誠意的致歉,稍稍平息了一些怒意,然後抬眸冷冷掃視了幾眼站在不遠處的紅衣女子,那女子一直盯著他和梁俍看,身上似乎散發著殺氣,這讓赤玓非常不舒服。
那女子見赤玓盯著她看,立刻低下頭,也不知是愧疚還是如何。
鎮遠侯還在包攬罪責,赤玓卻清楚的很,雖說鎮遠侯並沒有明說是這個女子導致現在的局麵,但赤玓看得清清楚楚,因為馬車是他在駕馭,路中央那樣明豔的紅色一看便知是那女子堵著他,但目的為何,赤玓不清楚,也沒心思弄清楚。
赤玓於是說:“好在此次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又看在鎮遠侯的麵子上,我就不追究那個女子的責任了,但希望鎮遠侯好好管束此女子,不要讓此事再次發生了,梁俍,我們走。”
墨魄點頭,而不遠處的紅衣女子卻抬起了頭,用一種難以置信夾雜著憎恨的眼神看著赤玓和那個女子的背影,墨魄心道不好,歎息一口氣,拽著墨嬌的手上了馬車。
怨氣在胸口橫衝直撞,墨嬌心頭湧起一萬種置人於死地的方法,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叫囂著,殺了那個女人!
墨嬌的雙眼通紅,刻骨的恨意讓墨白和墨魄也覺得害怕,若不是被墨魄拉著,墨嬌一定會抽出腰間的鞭子,衝上去把那個女人給抽死!
冰冷的衣服貼在肌膚上,涼意深入骨髓,墨嬌扯下頭頂的牡丹花,踩在腳底碾壓蹂躪,瘋狂撕扯著身上精挑細選的服飾,把一些與赤玓有關的東西都通通毀滅!通通毀滅!
精心描畫的眉眼在大雨的衝刷下變得麵目全非,墨嬌終於停下了一切動作,嘭的一聲跪在馬車木質的地板上,墨魄想去拉她,墨白卻攔著說:“讓阿蠻想想,為何會變成這個局麵,她不小了。”
墨魄無奈,隻能任由墨嬌跪著,細細反思這段時間她做了什麼!
為赤玓卸下軍裝換下紅妝,為赤玓改變儀容舉止,為赤玓變得癡魔瘋狂,為了等這一刻的重逢,她準備了太久太久……
可是!等來的是什麼?他不記得她了,懷中還有另一個女人!
她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怨恨啊!愛的越深,恨的就越深,愛恨交織使得感情更加濃烈,墨嬌再也分不清,她究竟是愛著赤玓的,還是恨著赤玓的,但她知道,她要讓赤玓後悔,要讓那個女人生不如死!
她哪點兒不如那個女人!憑樣子,憑家室,憑能力,她樣樣都勝過她百倍千倍萬倍!可是,赤玓卻還是愛上了她!
恨他,要他生不如死!要他一輩子都後悔,自己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就讓他們兩個,一起陷入仇恨的淤泥裏,永世不得翻身,被怨恨一同束縛住手腳,掙紮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水麵越來越遠,沉入死亡。
如墨白所言,她墨嬌“一朝選在君王側”,不,是她墨皎“一朝選擇帝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