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樣溫柔的一麵,也隻有梁武帝有幸看到吧。
“在想什麼?”
漣漪轉頭,隻見陛犴推著梁子塵向她走來,梁子塵又問:“你怎麼會來這裏?”
“陳國最近不太平,我來求求先祖為陳國祈福,聽到《青梁懸想》的琴聲,便循著琴音到這兒了。”漣漪自嘲道,“隻是安撫安撫自己罷了。”
“不為自己打算打算嗎?”陛犴忽然問。
漣漪怪道:“我有什麼好打算的,如今陳國春雷不絕洪水泛濫,陳國安危是重中之重,安樂侯可有辦法解決?”
梁子塵閉眼搖頭道:“當初容璧早做防範還是不能勝天,我又能如何。”
漣漪黯然點頭,最後一點希望也消失,不由歎息一聲,轉身便要離去。
陛犴卻忽然道:“熒惑守心,此星為勃亂,乃與殘賊、疾、喪、饑、兵等惡象相關連,必有禍國之災,熒惑為孛,外則理兵,內則理政,如今公主手握虎符輔佐皇上,說的可不是您?”
聽陛犴這樣說,漣漪立即轉頭看著他冷冷說:“沒想到說出這話的人,竟然是你。”
“確實是我。”陛犴走到漣漪跟前,俯視漣漪說,“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看,這些年,陳國是不是天災人禍不斷?”
漣漪退後一步,低頭深思一番,回憶這些年陳國確實大大小小災禍不斷,洪災旱災瘟疫戰爭連番爆發,可不就是陛犴說的,與殘賊、疾、喪、饑、兵等惡象相關連……
漣漪心中搖動,不由仰頭問:“那你可有破解之法?”
“解鈴還需係鈴人,凡事因果相關,公主隻需仰頭看看這滾動的天雷便懂了。”
漣漪立即走到廟宇門口,屋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天雷如魚在烏雲中翻滾跳躍,電光石火間,漣漪腦中似有雷鳴炸開,她呼吸一窒,沉聲問:“你是說,天雷?”
“對。”陛犴又走到漣漪身邊,直言道:“天雷本就是天譴,你卻擅自引到自己身上,犯了大錯,天譴難逃,遭殃的自然是整個陳國了。”
“你的意思,這些災禍,確實是我引來的?”漣漪覺得頭皮發麻,陛犴的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比雷鳴聲還要震耳。
“對。”
“那可有解決之法?”
梁子塵忽然開口道:“罷了。”
漣漪轉頭看他,陛犴卻自顧自說:“若你去了妖界,災禍自然要牽連妖界,妖皇容不得你,漣漪,你應該懂我想說的。”
“也就是說,你是妖皇派來說服我離開修竹的?”
“差不多吧,畢竟妖皇對我有知遇之恩,而且修竹那小子,也確實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天譴可有解決之法?”
“若你魂飛魄散,自然再無天譴。”
“魂飛魄散?”漣漪止不住向後倒退幾步,全身都暴露在雨下,積水沒腳,臉色煞白。
若魂飛魄散了,她還有什麼來世?隻要她私心一下,當做什麼也不知道,沒有人能奈她如何,她本就不是什麼舍身取義之人,漣漪於是握緊拳頭,咬牙說:“若我不肯呢?”
“不想想你那些無辜的百姓?還有我們妖界無辜的小妖?亦或者,你不怕修竹受到波折?”
聽陛犴這樣說,漣漪卻漸漸冷靜下來,怎肯輕易就範,據理力爭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對付你一個凡人,妖皇隻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你魂飛魄散,何須騙你?”陛犴說的輕描淡寫,但漣漪卻更加確信,陛犴說的是真的。
不愧是妖皇,自己不出麵,讓陛犴把真相告訴自己,讓自己做選擇。
若她知道自己可能給修竹帶來禍患還是要苟活在世上,妖皇便可用保護修竹為名殺了自己,若自己不肯拖累修竹那就更好,不必他動一根手指,更不用怕修竹與他鬧翻。
漣漪抬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冷笑說:“他是在威脅我,讓我自己死。”
“也對,畢竟妖皇是修竹的父親,他不想讓二人的關係因你變僵。”
“嗬。”漣漪不再理陛犴,轉頭看向梁子塵,梁子塵卻閉著眼,麵無表情,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漣漪忽然就明白剛剛梁子塵為何要說“罷了”,他不想要自己知道真相,也就是說,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漣漪再退後幾步,淤泥染汙了裙擺,陛犴繼續說:“漣漪公主,你方才不是還祈禱陳國災禍消失嗎?如今已經給了你解決的法子,你為何不答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