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不想打擾你休息,便沒派人通知你。”
“我還想著,姑姑去哪兒了,若遠了,藥兒隻怕隻能一人過除夕了……”赤耀似乎是真的怕,語氣帶著絲絲撒嬌的意味。
漣漪十分欣慰,因為自赤瀲和甄哥去世後,赤耀再沒有顯露出一個孩子應有的天真,如今肯對她撒嬌,應當是真的放下了,把她當親人看待,於是俯下身,平視赤耀說:“姑姑年年都會陪藥兒過除夕,普天的百姓也會陪你過除夕,還有容丞相。”
說到容璧,赤耀立即變成愁容,憂心說:“師父他的身體……愈發的不好,天氣一涼,便冷的動不了,如今已經不上早朝了。”
容璧竟也與當年的容與一樣,極度怕冷了嗎?
“姑姑,今年我不想舉辦宮宴,就姑姑師父還有我,我們三個人一起過除夕好不好?”
“好,我們三個人一起迎接新年。”
時光流轉,很快便到了除夕夜,百姓們都換上了新衣棉袍,張燈結彩迎接除夕,儺舞依著曆年慣例跳著,用來祭祀神明和驅鬼逐疫。
宮外燈火通明,襯托的宮內格外的冷清,今夜並無宮宴,因為皇上說,豫章王等兒郎遠在獫狁為國奉獻,他們自當厲行節約,省了那些鋪張,好添些軍資讓他們過個好年。
漣漪提著自己親自釀的屠蘇酒來到容府,屋內溫暖如春,赤耀已經被容璧灌的爛醉,見漣漪來了,赤耀搖著身體站起來說:“姑姑……一起來喝酒……”
漣漪立即放了手中的屠蘇酒,扶著赤耀說:“別喝了,姑姑扶你回去休息。”
“不要!”赤耀一把推開漣漪的手,“朕是皇上,連酒都不能喝了嗎?”
漣漪皺眉看容璧,容璧攤手道:“不過喂了他三杯,比赤瀲的酒量還差上許多。”
“朕還能飲千鍾!”赤耀說完,便啪的一身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漣漪歎息一聲,撫著赤耀的後腦勺說:“可憐你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多的愁。”
“今夜不提憂愁之事。”容璧為漣漪斟滿一杯,“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好。”漣漪也為容璧倒了一杯自己做的屠蘇酒,說,“嚐嚐我釀的屠蘇酒,藥兒小時就很喜歡喝,點了一筷子還不夠,撲騰著去抓酒杯,哥哥還怕他長大了後是個酒鬼。”
“就他這酒量,當不了酒鬼。”容璧哈哈一笑,然後接過漣漪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卻不小心嗆著了,咳嗽了一下,便赧然笑道,“烈了些,但夠暖身子。”
“烈了?”漣漪聽了立即為自己倒了一杯飲下,烈酒入喉似火燒過,漣漪皺著眉咧著嘴,苦著臉說:“確實不好喝。”
“剛入喉時確實有些烈,但過後便覺得滿口清香,帶著絲絲涼意。”容璧笑著說,漣漪卻覺得容璧是在安慰她,因為她還是覺得辣,依舊苦著一張臉。
見漣漪這般模樣,容璧忍俊不禁,他有多久沒有見漣漪這樣沒有防備的樣子了?此情此景,多像小時模樣。
忽然滿心悲哀,容璧卻哈哈大笑了起來,發髻也跟著晃動,那時在容府,他就是這樣,笑的毫無形象可言,淚水也笑出來。
漣漪似被容璧感染,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最後兩人一起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赤耀被他們吵醒,問為何要笑時,二人都說不明為何要笑,心中有悲有喜,悲的是再也回不去了,喜的是,如今這樣,也不算太糟。
見漣漪二人這樣笑,原本鬱鬱寡歡的赤耀也忍不住鬆了眉頭,揚起了嘴角,跟著笑了。
搗寒衣寄與遠方思歸之人,烽火連綿霜凍不懼,豫章王領著萬千將士飲下一口濁酒,以酒祭天砸碎酒碗,策馬揚鞭。
不到半年的時間,赤嚳便拿下大半個獫狁,國運已盡,拿下整個獫狁,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獫狁國人心惶惶,都說是漣漪這個妖女禍了他們獫狁國,她就是一個狐狸精轉世,勾引了獫狁王之後又去勾引陳國的丞相,如今是他們獫狁倒黴,下一個便是他們陳國!
此話說的有鼻子有眼,成為飯後談資,三人成虎,以致於陳國人也漸漸信了,謠言一時甚囂塵上,漣漪曾經所有傳言都被翻出來,以訛傳訛,就連子虛烏有的事情也給編造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