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滅不傷(2 / 2)

慕淵哪裏被人揪過衣襟,氣的用法術震開容璧,容璧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然後便趴在地上哈哈大笑了起來,滿麵塵垢,再也沒有曾經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看著這樣的容璧,慕淵終還是心軟,她雖說是向著修竹的,但容璧此刻頹靡的模樣,無比像她,無酒自醉,怎麼也不肯醒,感同身受,慕淵於是歎息道:“漣漪很好。”

“好?”容璧繼續哈哈大笑說,“既然很好,你為何還要拈花惹草?”

慕淵莫名生氣,撣了撣衣袖,拂去身上的脂粉氣息,再說:“你自詡深愛漣漪,卻把她送與本王,本王拈花惹草又能說明什麼呢?”

容璧一愣,難以辯解,他也沒有辯解的理由,真相就是如此,他親手把漣漪送給了陛犴,陛犴說的沒錯。

自知理虧,無需再談,容璧扶著牆壁強撐著站起來,挪動著前進,慕淵卻偏偏攔著他,揪住容璧的衣襟問:“都說你慧極,我倒是想知道你要怎麼放下這段情傷?”

“慧極?”容璧冷笑,“慧極必傷沒聽過嗎?我不過是個愚人,這種問題還是問旁人吧。”

“我偏偏要問你。”慕淵不依不饒,既然能夠得到漣漪仙子的喜歡與太子的讚許,定非常人,他一定有法子釋然這段感情的!

容璧怒不可遏,一拳揮向慕淵的胸膛,慕淵立刻鬆手躲開,逼問:“難不成你也不知道如何放下嗎?”

容璧再一拳擊向慕淵的臉頰,慕淵一掌接住容璧的拳頭,然後用力抓緊,不讓容璧動彈,繼續問:“回答我,你要如何放下?”

容璧被問紅了眼,拳頭動彈不得便橫掃一腳,誰知慕淵的動作靈敏不似凡人,輕鬆閃過,另一隻手也掐住容璧的喉嚨,冷冷說:“看在漣漪的麵子上,我不傷你,若你再動手,明日獫狁王便會在京城暴斃,而和親公主漣漪的下場,你比我清楚。”

容璧立刻停止一切行動,本就被肩上無形的重力給壓的奄奄一息,慕淵的話如最後一根稻草把容璧壓倒,容璧如承不住重量的長劍一般瞬間斷裂,跪坐在地。

慕淵站在容璧麵前,俯視問:“你可有辦法放下所有的情深意重?”

“怎麼可能放下呢?”容璧不斷搖頭,滾燙的淚水也一滴滴落下,沏開滿目塵垢,他大聲道,“我這一輩子都放不下,一輩子都放不下!”

“連你也放不下嗎?”慕淵失落道,然後歎息說,“罷了,罷了,我且告訴你,漣漪被修竹帶走了,你不必擔心。”

悲慟卻難以克製,即使確定漣漪過的好,容璧還是忍不住淚水,索性放縱男兒淚肆意滴落,葬送一生所愛。

慕淵把手上的酒丟到容璧懷中,然後負手繼續夜遊,嘴裏卻唱著容璧剛剛高歌的: “求之不得,在澤何方;我心相屬,不滅不傷。”

這首歌很快便因朗朗上口而在陳國傳開了,眾人不知此歌的作者,不知此歌的來源,不知此歌的深意,隻知是一男子總是在夜深人靜時唱誦此歌,於是給此歌起名為“子夜歌”。

梁子塵細細聽著搗藥給他唱的“子夜歌”,末了道:“錯了,從開始便錯了。”

全唱錯了?搗藥聽了立刻跪下請罪說:“屬下唱的不好,侯爺請降罪。”

“起來吧。”梁子塵抬手示意搗藥站起來,說,“我是說這首歌的含義是,從開始就錯了。”

“屬下愚鈍,依舊不解其意。”搗藥不敢站起來,繼續跪著問。

梁子塵便笑著問從遠處走來的梁子芥:“子芥可聽過‘子夜歌’?”

“自然是聽過。”梁子芥點頭道,然後走到梁子塵身後替梁子塵揉太陽穴,笑著說:“不出意外應該是出自容大丞相,莫不成他認為從開始就不應該愛上漣漪?”

梁子塵搖頭,問搗藥:“你猜呢?”

搗藥隻知最淺的錯誤,不好再說愚鈍,於是開口:“屬下猜丞相是覺得讓公主和親是錯的。”

“是。”梁子塵點頭,自問自答說,“他覺得他當年便錯了,先皇多次想要賜婚,他不肯,錯過了漣漪那麼多次。”

“而後愛上漣漪想要追到,卻發現到手都成空,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

梁子芥反問:“那哥哥如何解釋最後一句,不滅不傷?”

“他心裏念著的人是漣漪,所以即使被萬箭穿心,他的心也不滅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