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焦急地等待漣漪回答,漣漪卻隻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讓修竹萬分忐忑,心想漪兒是不是生氣了?他故意隱瞞真相,讓漪兒答應了自己的要求,若漪兒後悔了不肯答應怎麼辦?
若漪兒不肯,他也不能強迫漪兒投生為妖,也就不能一直一直陪著漪兒了……想到這裏修竹抿了抿唇,漪兒不肯,那自己去陪漣漪輪回也不是不可以。
這一世的賭局還是沒有賭中麼?
修竹突然覺得十分慌亂,不能掌控的感覺讓他恐懼,從生至今,對他來說不能掌控的東西少之又少,而漣漪卻占大部分。
他不是沒有想過用強硬的手段把漣漪禁錮在身邊,但那樣也就會失去完完整整的漣漪,漣漪不會再對他笑,不會再對他傾述,不會再對他敞開心扉,那樣的漣漪,不是他想要的。
他賭上千年修為替漣漪塑造妖身,賭上最熱忱的真心,隻為博得漣漪,但他卻怕得到的不過是窮途一哭。
這種無力感讓修竹十分恐慌,他怕失去漣漪,怕再次陷入寂寞孤單的混沌裏不能自拔。
修竹不由得垂下了眼睛,曾經他對漣漪信誓旦旦的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他得不到的東西,而今卻越來越多了,捕風捉影一般難以掌控。
見修竹的眼神越來越暗淡無光,抿嘴皺眉,漣漪心裏不由一疼,趕緊笑著說:“我願意,願意投生為妖,與你齊壽,行不行?”
修竹沒想到漣漪這麼快就答應了,剛剛還處在地獄此刻就急速上升到天堂,令修竹感到眩暈,驚喜的不知道說什麼,便緊緊抱住漣漪,一直喚著漣漪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漪兒,漪兒……”
每個字都在唇間纏繞綿延,傳到耳裏化成暖流流進心底,漣漪也抱著修竹,在修竹耳邊低聲回應,兩情脈脈。
兩人在開滿蓮花的湖泊中相擁,蓮葉何田田,粉色的蓮花與碧色荷葉交相輝映,錦鯉在荷花間嬉戲,偶爾躍出水麵,卻被蓮花擋住去路。
不停的回應修竹,漣漪終於惱了,用力推搡修竹說:“不許再叫我了!”
修竹不肯鬆手,把頭埋在漣漪肩上說:“不好。”
被這樣的修竹氣笑,漣漪無奈笑道:“好啦,在仙界呆了這麼久,該回去了。”
修竹想了想,搖頭說:“再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有我們共同的回憶。”
共同的回憶?常年下雪的仙界邊荒嗎?漣漪細細回想,前世她與修竹的交情不過是在邊荒下了幾場棋而已,若還要牽強扯上,那便是誅仙台了,因為修竹目睹了她被誅的全過程。
對於打落凡塵,漣漪並沒有多大的悔恨與遺憾,至少在人間,她有家人,感受到了家人給的溫暖,在人間的經曆,讓自己看透領悟許多,不再如前世那般害人害己。
沿著前世的回憶,漣漪模模糊糊記起修竹領她走過的路,隻是最終目的還是不清,那裏應當她很少去。
很快兩人便到達一座巍峨的宮殿,殿門上的門匾是四個大字“天宮月樓”,漣漪轉頭費解的看著修竹問:“天宮月樓,我記憶力不曾有這個宮殿。”
“這是後來建的。”修竹拉著漣漪的手向內走,“這裏曾叫月宮,管姻緣,因為你我曾擅自闖入險些破壞天定良緣,所以重建特意加強了防備。”
漣漪恍然大悟,她確實有來過一次,目的便是為了剪斷帝嚳與墨歌的紅線,但他們天定的姻緣哪裏是她可以剪的斷的?修竹給她看的畫麵也證明了,她的幹擾隻會讓帝嚳和墨歌之間的牽絆越來越深。
發覺漣漪並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修竹便繼續說:“你是神石化成,不在六道之內,我是上古篁竹化成,也不屬於六道,所以我們並沒有被紅線牽上,可見,你我的命運並非旁人可以安排。”
“梁子塵與我說過,我的命格很亂,他看不清。”漣漪微微勾唇,底下眼簾笑說,“他早就知道我會被送去和親。”
“如今沒有什麼能夠牽絆你的了,漪兒,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想做什麼,便不做什麼。”修竹再次重複說。
“梁子塵也曾對我說過,真正的自由,不是想做什麼便做是什麼,而是不想做什麼,便不做什麼。”漣漪頓一頓,再說,“我曾是公主,可以做想做的一切,卻還是不能拒絕和親,拒絕我不想做的一切。”
又是梁子塵,那個男人似乎也覬覦過漪兒,修竹便伸手勾起漣漪的下巴,看著漣漪的眼睛說:“我不許你再想別的男人了,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