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與其虛耗(1 / 2)

這樣的笑容,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了?漣漪沉默,放下提在手上的裙擺,然後緩緩走到容璧身旁蹲下,親自扶起容璧說:“既然無礙,可否陪我逛一逛泌水城,我還記得,那時我們一起在這兒逛廟會。”

“是。”容璧點頭,遠望泌水河盡頭,苦笑說,“我也記得,每一幕,我都沒有忘,從此以後,更不敢忘。”

漣漪低垂下眼睛,正欲離開時,迎親的獫狁人卻攔著說:“王後,您穿著喜服,怎麼可以隨意走動?”

漣漪輕輕擺手,疲憊說:“獫狁王為我準備了喜服,明日換上那身便是了,你們不必擔心。”

獫狁人也稍稍了解過他們的未來王後,知道漣漪是個固執的人,便不再阻攔,隻是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密切關注著他們的一切行動。

漣漪與容璧並肩走著,毫不在意泌水城百姓投來的目光,她摸著衣袖上精致的花紋,笑著說:“容璧,這件喜服,我原是想穿給你看的。”

容璧呼吸一滯,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默默的聽漣漪說話,獨自咽下心事明晦。

漣漪小聲說:“你的那件,連同你送我的一切,我都留在公主府了。”

“今晚我為你做一把油紙傘,你可願收下?”容璧脫口而出,說完便直直盯著漣漪,等著漣漪答複。

漣漪看著前方,眼睛卻沒有任何焦距,搖頭說:“不必了,油紙傘是祝福新婚夫婦早日有子,我倒希望我這輩子絕後。”

容璧萬萬沒想到漣漪竟然會這樣拒絕,隻能繼續沉默,沿著泌水河岸向前走,元宵時掛上的燈籠垂紗還未摘下,河上停了幾艘畫船,這讓容璧又想起了他曾和漣漪一同上船,來到那抱柱橋下,他趁漣漪不注意,強行按下漣漪的手,與自己定下契約。

漣漪似乎也想起那段往事,轉頭笑著問容璧:“再一同看看那抱柱橋可好?”

“好。”容璧毫不猶疑,扶著漣漪上了船,船夫一邊劃船一邊盯著漣漪的臉看,漣漪也不生氣,任由船夫打量,還笑著與船夫說:“師傅,小心翻船。”

船夫這才不好意思的看向前方水麵,許是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您可是漣漪公主?”

“是。”漣漪不否認。

船夫又盯著容璧左眼下的十字傷痕問:“您可是容丞相?”

“是。”容璧也點頭,伸手去摸那摸不到卻始終退不掉的傷痕。

船夫確定他們的身份之後不斷搖頭歎息,話說到嘴邊最後還是選擇咽下去,化成聲聲歎息,漣漪知道他在感歎什麼,也不說破,隻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抱柱橋,橋下不如上回見到的那麼多人,但也不少。

船夫搖著船漸漸靠近抱柱橋下,眾人見到身著大紅喜服的漣漪之後都停止了動作,隻盯著漣漪看,偶爾竊竊私語幾句,容璧見了便走到漣漪麵前,擋住所有炙熱視線。

漣漪卻獨自走到船頭,對船夫說:“師傅,在抱柱橋下停一停。”

“好嘞。”船夫撐著竹竿讓船頭靠近橋柱,眾人知道漣漪目的,於是紛紛散開,留給漣漪位置,讓他們的畫船移動的更加順利。

很快,站在船頭的漣漪再次看清那些誓言,“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得一人心,白首不離”……

漣漪這次沒有伸手去摸,而是拿出容璧給她的刀片,在橋柱上一刀一劃刻著什麼,容璧走近,也從袖中拿出刀片在柱上刻畫,引得眾人翹首。

一刀一劃都述盡了難言的情愫,容璧先刻完,轉頭去看漣漪,隻見漣漪眼神認真目不轉睛,似乎正在虔誠的祈求,祈求自己說刻畫的定會成真。

容璧看向柱上的刀痕,兩個簡單的字,卻費盡漣漪全部氣力。

終於刻完,漣漪看著壁上清晰的二字笑著說:“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太平”二字,讓容璧說不出的苦澀,為了陳國的太平,漣漪便要犧牲自己,她卻半點不怨,甚至至今還在祈求太平!

“師傅,繼續向前吧。”漣漪收了刀片,沒有看容璧刻的是什麼就進了船艙,容璧便跟著進去,留眾人好奇萬分湊上前去看,兩人究竟刻了什麼。

隻見黑漆漆的橋柱上刻著大大的“太平”二字,兩字刻的比較淺,一看便是力小的漣漪公主刻的,而另一邊是字體較小的一句話,每個字都入壁三分露出灰白色,應當是容璧刻的,上麵寫著: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大家都知道容丞相喜歡漣漪公主,奈何造化弄人,漣漪公主竟要嫁給獫狁王,可惜了一對璧人,容丞相寫這一句,也是希望別人不要像他和漣漪一樣吧,但此情此景,眾人隻能報以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