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點頭,跪在老人麵前說:“是,忠伯,我是不語。”
“少爺變了許多。”老人的視線又轉移到易水寒懷中的赤泌,問,“這是小少爺嗎?”
易水寒搖頭,說:“這是姐姐的孩子,叫赤泌。”
“姓赤,可見小姐是嫁入皇室中人了。”老人指著不遠處一座小小的土堆說,“小姐的骨灰葬在那裏。”
易水寒點頭,然後抱著赤泌跪在易瀟瀟沒有墓碑的墳前說:“姐姐,再委屈你們在這裏呆上一陣子,給我十年,隻要十年的時間,我定會讓你們搬到王侯將相的墓地裏,那些曾經害過你們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易水寒又把赤泌捧到墓前說:“這個孩子,是姐姐你留給我的籌碼,我定會好好保管,絕不讓姐姐你失望!”
邪風刮過,甚少哭泣的赤泌嗷嗷大哭了起來,老人扶著拐杖走到易水寒背後,一邊咳一邊說:“少爺,有小鬼出來鬧了,若不想嚇著孩子,你該走了。”
易水寒對著易瀟瀟磕了三個頭,然後抱著赤泌站起來說:“忠伯,多謝你這些年照顧易家人,不語,這便走了。”
“走吧,走吧。”忠伯擺手示意易水寒快些離開,“若不是死了,就別再來了。”
易水寒咬牙,轉身離去,赤泌的哭聲這才漸漸小了,到了山腳下,易水寒再次轉頭看山頂,隻見山頂愁雲密布,山峰似有頹倒之勢,亦如當年的易府如山崩塌,無力挽回。
命運,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好,越是站在頂端,能夠擺布他的人就越少,所以他要不斷的向上爬,直到巔峰!
易水寒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背著赤泌向泌水城奔去,而泌水城也受到消息,清河王赤泌要來到他的封地泌水城了,而易水寒也會留在泌水城替未成年的清河王守護泌水城。
因劍閣城之變而人心惴惴的泌水城百姓立刻鬆了口氣,易水寒的威名遠播,多少獫狁不懼鎮遠侯卻害怕易水寒,若有易水寒坐鎮,獫狁把主意打到泌水城的可能性也會小上許多。
而獫狁迎親的隊伍也快到京城,京城人人三緘其口,不敢提半句漣漪公主將要和親的事情,生怕惹的上麵的人不快。
未央宮中,梁太後默默地替漣漪梳理及膝的長發,看著鏡中漣漪憔悴的容顏,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張口道:“阿漣,哀家不同意你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太後。”漣漪握住梁太後的手,把臉貼在梁太後的掌心上,喃喃道,“太後,你曾感慨過自己的命運,梁府的女子注定要嫁入皇室,重複碌碌一生,你卻說你不恨這樣的命運。”
“是,哀家是這樣說過。”梁太後無力歎息,“哀家明白你想說的了。”
漣漪輕輕靠在梁太後的臂彎裏,緩緩閉上雙眼,紛亂的回憶如颶風襲卷,每一個畫麵都匆匆一眼,還來不及留戀,便有悲劇上演,心墜入深淵,曾經甜蜜不過雲煙。
所有荒唐誓言,隻能留至下輩子了結。
不日,獫狁人便帶著厚厚的聘禮來到京城,而陳國皇帝也準備了十裏紅妝送嫁漣漪公主,一切都準備妥當,隻等漣漪公主坐上雕刻精致的紅色步輦。
容璧站在步輦旁,一襲青衣更顯臉色蒼白,赤瀲走到容璧身邊問:“你的傷可好了?”
容璧搖頭說:“並無大礙,勞皇上掛心了。”
赤瀲也隻能歎息數聲,然後走到未央宮外,等著漣漪出來。
很快,未央宮的殿門打開,梁太後拉著漣漪的手來到眾人麵前,隻見漣漪身著大紅嫁衣,低著頭,額上的流蘇垂落,擋住大部分臉龐。
赤瀲接過漣漪的手,領著漣漪一步步走向步輦,站在步輦一旁的容璧不由產生錯覺,赤瀲這是拉著漣漪走向自己,阿漣,是要嫁給自己。
終於,赤瀲領著漣漪來到步輦旁,宮女們拉開帷幔,等著漣漪上去,赤瀲便放開了漣漪的手,讓漣漪自己走上步輦。
鬆手瞬間,漣漪一個不穩向一旁栽去,容璧手疾眼快抓住漣漪的手防止她摔倒在地,漣漪也緊緊拽著容璧的手,就如浮萍纏住最後的岩石,不肯隨水流一般緊拽容璧的手。
這一瞬間,時間被放大無數倍,容璧隻覺得有無數念頭在心裏閃過,除了穿著大紅色喜服的漣漪,天地都變虛幻,一刻,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