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璧點頭,拍拍赤瀲的肩膀,問:“陪我喝酒嗎?”
“好。”赤瀲說完,便有宮女急匆匆跑進來說:“皇上,公主回京了!”
容璧和赤瀲相視一眼,赤瀲率先說:“我去見阿漣,朕命令你留在這裏。”
容璧也不知怎麼麵對漣漪,一時心亂如麻,低頭說:“臣遵旨。”
赤瀲快步向宮外走去,邊走邊問:“公主現在在何處?可知道京城發生的事情?”
“公主在京城城門處便被安樂侯給截住,馬車直接進了梁府,應該沒有聽到半點消息。”
赤瀲點頭,不知梁子塵會怎麼與漣漪解釋這一係列可笑的事情,還是去前去聽聽為好。
而此刻坐在梁府花園的漣漪越來越焦躁不安,總覺得京城的氣氛古怪,就連梁子塵都變得欲言又止,漣漪沒心思再猜,質問梁子塵:“梁子塵,究竟發生了什麼?”
梁子塵的雙手捂在眼上,他顧左右而言他,反問道:“我看得到你們的未來,卻還是不能改變半點,更何況自己的?”
“你想改變什麼?”漣漪拉住梁子塵的手腕,逼迫他把手放下,“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的,很早就與你說過了。”梁子塵放下雙手,卻又轉移話題說,“修竹把甄哥與墨歌的命運交換,我偏偏要扭轉回來,把甄哥送回本屬於她的位置後,我原以為我能夠改變命運,甚至掌控命運,可誰知那本就是屬於她的命,並非我改變。”
此話費解,漣漪並不是很明白,梁子塵又說:“很早之前,我就厭惡被注定的人生,厭惡我們梁家的女子必須嫁給皇室,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家族,獻出自己的青春獻出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自己的孩子,因為她的孩子又要重複與她一樣的命運。”
“憑什麼要用家族名譽天下大義為由來挾製她們?每個人的命運都應該由自己掌控不是嗎?犧牲自己,不過是為了成全昏庸的帝王,成全無能的丈夫,成全自己可笑的忠義!”
漣漪被梁子塵繞的雲裏霧裏,隻聽明白了梁家姑娘的事情,自古女子都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她曾經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可如今卻隱隱替她們遺憾。
梁子塵盯著漣漪看,想要從漣漪臉上看出什麼,可是什麼也看不出,既沒有憤怒不平也沒有哀歎憐惜,不知,她究竟是沒聽懂還是對聯姻和親無所謂。
終於,梁子塵問道:“公主,若陳國百姓的性命,需要用你的未來交換,你可願意犧牲自己?”
漣漪驚異梁子塵的問題,心中越發狐疑,但還是快速回答說:“兩年前,梁太後曾問我,作為公主,我有我應當承擔的義務與命運,她問我恨不恨。”
“你怎麼回答的?”
漣漪盯著梁子塵的眼睛,一字一句重複當年的話:“享受了家族給的保護,那就要維護它;享受了國家的供養,那就要奉獻,我既然是陳國公主,百姓供我養我,若他們需要我的時候,我自然要奉獻!”
梁子塵毫不吃驚漣漪的回答,因為自古多少女子自願犧牲以換取家人或者是國人的安全,受到深宮教育的漣漪,最最恪盡職守的漣漪,如何會說出拒絕的話?
“漣漪公主,記住你說的這句話。”梁子塵說完便轉頭對搗藥說,“搗藥,送客。”
漣漪的神情有些恍惚,等清醒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到宮門了,搗藥掀開車簾說:“公主,皇宮到了,侯爺叫您去藏書閣,那裏有您想見的人。”
漣漪又恍惚點頭,搗藥見狀,便要宮女領著漣漪去藏書閣,漣漪步子淩亂輕飄,踏在地上就如踏在棉絮上一般不安心,腦子漲漲的,藏書閣,藏書閣,藏書閣……那裏究竟有誰?
等到了藏書閣之後,見到熟悉的場景,塵封往事湧出,漣漪的大腦立刻清晰了起來,是容璧,容璧不開心的時候,便會來藏書閣!
漣漪立刻撇下身後宮女,獨自一人奔上了閣樓,閣樓上的一切都與記憶中的一樣,就連那個人也一樣,靜靜坐在天窗下,孑然一身,聽到了腳步聲,緩緩轉頭,左眼下的十字傷痕也沒有變,隻是那雙原本清明的眼變得暗淡,嘴角也不再似笑非笑。
漣漪猛的衝到容璧懷中,緊緊抱著容璧,顫聲說:“容璧,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容璧的身體僵硬,原本想摟住漣漪的雙手停在空中,緩緩合掌,握成拳頭,然後放落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