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芥皺眉,壓下怒意說:“哥哥,就連我也需要代價嗎?”
“就是因為需要代價,所以我不希望你知道。”梁子塵把印星貓從自己膝上推下去,捏著自己的腿說,“這雙腿,就是代價。”
印星貓不滿的嗷叫,梁子芥握緊拳頭,又是這種含糊到疏離飄渺的感覺,她怎麼也走進他的世界,不懂他言語中的深意,不明他行動的目的,明明她才是和哥哥最親近的人,那漣漪公主怎麼就如此上哥哥的心,走進他的世界!
梁子芥隱忍在心,彎腰抱起印星貓,放在梁子塵膝上低頭說:“我知道了。”
梁子塵點頭,看著梁子芥緩步離開之後,低頭看著印星貓說:“子芥身上有殺氣。”
貓兒隻能給他一句喵嗚聲,梁子塵拍了拍它的腦袋,歎息道:“可惜了劍閣城。”
烽火連城,塵埃中多少刀光落地,曾經輝煌的戰績被鮮血染沒,雄姿英氣,奈何去留不定,長劍飲紅,揮落誰的歎息,一生功名,不過雲淡風輕。
滾滾烽煙很快便傳到了京城,多少年沒有見到這麼濃烈的烽火,可想而知邊境發生了多大的戰事,京城人心惶惶,原本熱鬧的春節立刻變得清冷起來。
皇宮內人人自危,聽八百裏加急的信件裏說:泌水城的人都聽到了劍閣城內的慘叫聲,滿城被屠殺,就連鎮遠侯也沒能幸免,唯有易水寒等人帶著世子逃了出來,此刻正在歸京路上。
赤瀲盯著這一封急件足足看了半個時辰,沒人敢打攪他,也不敢擅自退下,直到皇後前來,吩咐眾人退下,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甄哥走到赤瀲身旁,掃視了一眼信件,見墨契竟亡了,心情一時也難以言喻。
墨白死了,墨皎死了,墨歌走了,這個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表哥也死了,如今墨家隻剩下自己這個皇後和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嬰兒,那嬰兒又能成什麼事,墨家,算是真正敗了。
曾經煊赫一時的墨家,舞謝歌涼。
明白赤瀲很是哀慟,甄哥便抱住赤瀲的手臂,依偎在赤瀲的肩膀上,不說話,隻靜靜替赤瀲分擔。
終於,赤瀲開口說:“哥兒,我好累。”不再自稱朕。
“你若是累了,可以靠在我身上歇息一會兒。”甄哥抬頭看赤瀲,眼神溫柔如赤瀲看曾經陰鬱的自己。
赤瀲一把摟住甄哥,窩在甄哥的頸部處,眼淚再也止不住,滾燙的熱水沿著甄哥的肌膚燙進心口,赤瀲哽咽道:“哥兒,他們都陸陸續續棄我而去了。”
“他們不是棄你而去。”甄哥拍著赤瀲的背說,“他們隻是先我們一步去了另一個世界罷了。”
“這個世界,他們還沒有看夠,還沒有玩夠……”赤瀲不斷哽咽,甄哥也不知怎麼安慰赤瀲了,隻能靜靜抱著赤瀲,無聲歎息。
又過了許久,赤瀲才止住自己的悲傷,鬆開甄哥苦笑說:“哥兒,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軟弱,總是在你麵前哭。”
甄哥抬手用帕子擦幹赤瀲臉上的淚痕,搖頭說:“墨白和墨皎死的時候,你沒有哭,卻總是發愣,我倒是希望你哭一場,便不會鬱結在心那麼久了。”
赤瀲收斂好自己的心情,歎息說:“陛犴突然殺進劍閣城也不知是何意,邊關防守瞬間薄弱,而容璧卻不在,朕需要與眾大臣商議,哥兒你早些歇息吧,這些日子,朕隻怕不會去後宮了。”
“好。” 甄哥乖巧點頭,“你去忙吧,我會好好替你看管後宮的。”
赤瀲對甄哥寬慰的笑笑,然後快步離去,大臣們也應當都到齊了,容璧不在,不知他們可有什麼好對策沒有。
容璧正望著漫天的烽火發愣,他剛剛抵達目的地,便見到普天的濃煙襲卷如洗的清空,多少年沒有見到如此可怕的烽火了,兩年前陛犴對劍閣城放火時,烽火也沒有如此濃烈。
邊關究竟出什麼事情了!難不成,陛犴用業火紅蓮毒殺了整座城的人?哪又是那座城池遭殃?
容璧想起陛犴說過,他的妹妹,鎮遠侯夫人,也就是容鈺,陛犴他早就想殺了容鈺!
容璧蜷曲起手指,鈺兒,鈺兒她……
往事如墨在腦中鋪灑開來,拽著他的衣擺怯生生躲在他身後的容鈺,撐著下巴滿眼欽佩看著自己的容鈺, 挨打受罵卻始終倔強抿嘴不肯說出他無用的容鈺,嬌嗔嬉笑卻處處為自己考慮的容鈺……
容鈺不由頹靡跪下,搖頭道:“不會的,鈺兒那麼聰明,一定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