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雷劈打,被撥仙骨,被抽仙根,她都沒有哭一下,都沒有喊一下,不過是剝皮這點痛苦,又算得了什麼?梁子塵猛地記起漣漪的前世。
“是啊,我竟然都忘了。”梁子塵唇邊又揚起不明意味的笑容,說,“我突然不想要你的麵皮了。”
“你什麼意思?”漣漪瞪著梁子塵,害怕梁子塵反悔,不打算救她的父皇了。
“我隻是覺得讓這麼好看的麵皮失去靈性太過可惜了,貼在別人的臉上,沒有表情沒有生命,還不如就一直留在你臉上,至少,隻有你能夠賦予它美麗。”梁子塵突然轉移話題,問,“當你聽到你會毀容,你在想什麼?為何會顫抖?”
漣漪直言道:“若我毀容了,父皇會傷心,我也不會再靠近父皇,隻能幽居在一角,所以難過害怕。”
“隻是因為見不到皇上,才難過害怕?沒有因為別的?”梁子塵不信,近日容璧和漣漪的緋聞他也聽了一些,說漣漪公主和容公子心意相通,而豫章王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皇上也有意退婚,讓漣漪公主嫁給容璧。
漣漪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有,還有因為我不能見哥哥,不能見太後,不能見容璧,恐懼不能見他們的日子。”
“漣漪。”梁子塵忽然又捏住漣漪的下巴,混濁的眼睛靠近漣漪黝黑的雙眼,漣漪摒住呼吸,而梁子塵的呼吸打在她臉上,濕熱的氣息讓漣漪感到不舒服。
梁子塵笑道:“我不想你這樣好看的皮囊失去生命,又想要擁有這張麵皮,該怎麼辦?”
漣漪咬唇,因為摒住呼吸而麵色通紅,梁子塵捏住漣漪下巴的手向上滑動,在鬢發邊來回摩挲,說:“我不想要和子芥一樣,若得不到就毀掉,所以,為了不毀掉這樣絕世的皮囊,你就留下,哪兒也不能去,誰也不能見,好不好?”
漣漪的麵色因窒息漲成紫紅色,卻依舊緊咬下唇一句話也不說。
梁子塵見漣漪不說話,就歎息說:“我不喜歡強迫別人,更希望別人主動留下,漣漪,你若不願意便算了?”
梁子塵說完就鬆開了漣漪,靠在輪椅上,雙手轉動輪椅,一幅要離開的模樣。
“好。”漣漪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答應說,“隻要你肯救我父皇,我願意留下。”
“自願?”梁子塵停下雙手,問,“我不喜歡別人強迫我,所以你強迫我去救皇上讓我很生氣,同樣,我也不喜歡別人強迫自己,你若強迫自己留下,我也不會開心。”
“自願。”漣漪笑道,“不過寄居梁府而已,有什麼大礙?以後還勞安樂侯多多照應了。”
“你還真是看得開。”梁子塵諷刺說,“那你就留在梁府吧,哪兒也不準去,皇上的病我會治,治好了,我要子芥完好的回來,至於你留在梁府的事情,你自己去解釋吧。”
漣漪一邊點頭一邊說:“那就有勞安樂侯了,漣漪沒齒難忘。”
梁子塵聽完漣漪的話,就獨自搖著輪椅出了月門,月門外的羽林郎很快趕進來,見漣漪跪在地上,都驚道:“公主,您怎麼了,可有大礙?”
“無事,你們不必擔心。”漣漪抬起頭,下巴上有明顯的紅印,羽林郎們都眼尖,怒道:“安樂侯簡直是放肆!竟然敢對公主動手!”
“你們別和哥哥說。”漣漪掙紮著站起,立刻有人扶住漣漪,漣漪拒絕說,“我自己可以。”
羽林郎們無奈,隻能看漣漪顫巍巍的站起來,撣了撣裙擺上的浮塵,又理了理散亂的鬢發說:“安樂侯已經答應救父皇了,你們回去告訴哥哥這個好消息。”
漣漪頓了頓,又說:“還有,我近日都要呆在梁府,因為安樂侯怕我們對梁子芥用刑,便要我也留下,以此挾持哥哥,你回去告訴哥哥,要哥哥不必擔心,等安樂侯治好了父皇,哥哥再放了梁子芥,安樂侯就會放了我。”
羽林郎們聽完也無奈,答應了漣漪就離開了,漣漪目送他們離開,一路都在叮囑他們要好好和赤瀲解釋,叫赤瀲不要擔心。
到了梁府大門處,漣漪才停下,羽林郎們對漣漪行了一禮,便離開了,隻留被風吹的咿呀響的大門掛在一旁,門麵上全是凹陷。
漣漪呆呆的望著那門,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