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掌心時時泛起的幽光,漣漪隻怕連修竹、仙妖神魔、下輩子全部都忘了。
漣漪不得不讚歎修竹的先見,如果沒有一個印記,百年以後,她必定忘了曾經有一個叫漣漪的仙子,在誅仙台上說,“我與妖界太子修竹相愛”。
原本隻有在夜深人靜才會泛光的印記,如今隻要漣漪身邊無人,便會泛著幽幽的光芒。
漣漪和容璧見麵的時間又變得和從前一樣稀少,聽容鈺說容璧最近很忙,因為不知為何今年莊稼的收成普遍不好,太子和容璧要去賑災,讓百姓熬過今年的冬天。
容璧沒有時間,便要容鈺來檢查漣漪飛刀練習的如何,漣漪的手法越來越精湛,容鈺也自歎弗如。
“阿漣,你怪不怪我?”容鈺突然這樣來一句,漣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轉頭問:“什麼?”
容鈺站在漣漪身邊,一個飛刀射向遠處的木樁,說:“聽哥哥說,你知道哥哥為什麼想娶你了。”
“恩,我知道了。”漣漪也射出一個飛刀,把容鈺射進去的打了下來,然後說,“我不怪他,也不怪你,畢竟,嫁給容璧對我來說是件好事。”
容鈺繼續飛刀,卻沒有打下漣漪的刀片,便笑道:“阿漣,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哥哥是被我逼的。”
“不隻是你,還有很多人都在逼他。”漣漪低沉下聲音說。
“是啊,那麼多人在逼他,逼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逼他不斷向前走,為身後懦弱的族人披荊斬棘……可族人都還在說:他做的還不夠好……還可以更好……”容鈺說完,竟然哽咽了起來。
漣漪猜到容璧會被壓迫,可沒想到他會被壓迫的這麼厲害,安慰容鈺說:“不必在意他們的話,你看,容璧就從來都不在意。”
容鈺點頭說:“我隻是心疼哥哥,容家的兒女都要擔負責任,可我的那份完全被哥哥包攬了過去,他不許我受到容家的脅迫。”
漣漪好奇,問:“你們容家到底是怎麼壓迫你們的?我很好奇。”
容鈺歎息,然後拉著漣漪坐下說:“我們容家自開朝就是輔佐皇上的肱股之臣,可是伴君如伴虎,我們容家的子弟從小就要學習如何在朝堂上活下去,如何活得好,如何急流勇退,一輩子都要也皇家奉獻,沒有半點自由。”
“不可以選擇隱退嗎?”漣漪問。
“嗬。”容鈺笑著說,“他們如何舍得?煊嚇的名聲他們怎麼放得下?”
漣漪沉默,要是她,她隻怕也舍不得。
容鈺繼續說:“哥哥討厭這樣固定被束縛的人生,我父親卻還是強迫我哥哥去給太子當伴讀,所以才有了後來哥哥欺負太子的事情,哥哥原以為太子會討厭他,不想再見他,他就可以躲開那樣注定的人生了,可誰知道……”
“可誰知道,我哥哥並沒有生氣,甚至還祈求我父皇讓容璧留下來。”
“對。”容鈺笑說,“但哥哥那陣子過的也不好,容家的競爭一直很激烈,那時候若不是我父親護著哥哥,哥哥隻怕會被容家趕走。”
漣漪驚訝,沒想到容璧的童年也會有那樣淒涼的日子。
“其實,哥哥當時並不能當上太子伴讀的,很多人的表現都比哥哥優秀,但父親當時用了手段,讓並不優秀的哥哥當上了伴讀,哥哥欺負太子的事情發生以後,所有人都來侮辱哥哥,當然,我父親臉上也無光,連同我也被人排斥,每次家族裏的孩子一起玩的時候,我和哥哥隻能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他們一起玩的開心。”
漣漪能夠想象出,一個大院子裏,一大群孩子打鬧嬉戲,一旁有兩個孩子孤零零的看著他們玩,那時候的心情是該多麼的落寞。
“但是哥哥並不在意那些小屁孩的排斥,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沉思,對太子也是愛搭不理的,父親也拿哥哥沒辦法,家族裏的人便更厭惡哥哥了,我們連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權利也沒有了。”
“哥哥卻早就不屑和他們玩,漸漸的,我也不在意了,他們嫌棄我們,我們便在花園的最深處自己玩,我總是跟在哥哥後麵,看他做油紙傘,看他練習飛刀,我以為哥哥會一輩子過的這樣自在,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去看他們的眼光。”
漣漪知道容鈺要說什麼,因為後來容璧不再總是坐在角落低頭思考,開始順從容家的安排,忠於太子,為太子做事。
“其實還是我的原因。”容鈺雙手互扣,放在腦後,看著天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