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漣漪的樣子開始深深烙在他腦海裏,他記不清了。
或許是她脫下高貴疏離的麵具的時候,把所有的脆弱暴露在他麵前,讓他發現,他的表妹,其實並不是一個雕刻精致的人。
現在的漣漪,擁有曇花一現般的傾世笑容,那樣美麗幹淨的讓人忘記一切憂愁的笑容,他想要護著,想要讓那樣的笑容一直掛在漣漪的臉上。
他想用他髒了的手,護著一切幹淨美好的東西。
他想要讓太子赤瀲的手和他的心一樣幹淨,可是那不可能,太子赤瀲的手不可能幹淨,但是他的心是幹淨的,這也就夠了。
可是,處在象牙塔中的漣漪,那樣幹淨純粹的笑容,他不希望,他不希望也失去。
看著漣漪優雅的老去,看著她的青絲在他手裏變成雪白,看著她的笑容一直傾城,那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現如今,是因為喜歡漣漪而想娶她。
娶漣漪,他自在必得,抱柱橋下的諾言,他絕不毀棄。
容璧走進房間,在放油紙傘的櫃中摸索許久,抽出一個木質麵具,麵具上畫滿了油紙傘,他輕笑,聲音有些嘲諷:“就連阿漣都放棄赤嚳了,我還等什麼呢?”
說完,容璧拿出火盆,在火盆中點起熊熊烈火,一眼不眨把麵具丟在裏麵,火舌吞噬了那個麵具,容璧又收起油紙傘,一把一把的丟入火盆。
可一個火盆根本不夠,容璧又叫下人送了幾個火盆過來,聞訊趕來的容鈺嚇了一跳,說:“哥哥?你把這些油紙傘要燒了?”
“嗯。”容璧盯著火焰,把一把把油紙傘丟入火中,容鈺靜靜站在一旁,看著這些容璧花了極大心思精雕細畫的油紙傘,被火舌吞噬殆盡。
直燒到了半夜,才把所有油紙傘燒完,容鈺有些惋惜說:“可惜了這些油紙傘。”
“若你喜歡,我再為你做便是了。”容璧拍了拍手,灰燼落了他滿身,汗水也濕透了衣裳,“如今,可不可以證明我真的放棄等待了?”
容鈺輕輕歎息,遞給容璧一塊帕子說:“哥哥,早些休息吧,身體要緊,你是容家未來的希望。”
“嗯。”容璧接過帕子,擦了擦臉,“阿漣說等兩年我及冠時嫁給我,她會和皇上解釋。”
容鈺睜大了眼睛,說:“兩年?可不知會有多少變動?阿漣若是喜歡上別人怎麼辦。”
“不會。”容璧信誓旦旦的說,“京中少年,阿漣能夠嫁的,除了赤嚳可以和我相提並論,還有誰?”
容鈺卻嗤笑說:“若要說身份,鎮遠侯墨契、安樂侯梁子塵的身份可都比你高,墨契各方麵也都不差,京中想嫁給他的,也是數不勝數吧……”
容璧忽地說道:“阿鈺,我想讓墨契娶你。”
容鈺狠狠瞪了容璧一眼說:“你想就可以做到嗎?先不說父親和墨家答不答應,墨契可是有心愛的人!”
容璧拍了拍容鈺的肩膀,笑道:“不相信我?父親那邊你不用在意,墨家就更不必在意了,他們若是欺負你,你便拉著墨契去邊疆好了,至於墨契,不必管他的感受。”
容鈺翻了翻白眼,很是不信容璧的話,說:“哥哥,早些睡吧,阿鈺不打擾了。”
容璧點頭,容鈺便離開,沿著花園小徑慢慢的走著,慢慢梳理他們容家和墨家的恩恩怨怨。
自從墨家助皇上登基之後,容家怕皇上偏愛墨家,便讓容貴妃進了後宮,皇上剛開始並不中意容貴妃,對墨家和容家也沒有做出什麼偏頗的行為,墨家自然是心中不忿的。
墨歌和容家的關係變得暗潮湧動,而容貴妃的死更使脆弱如發絲的和平變得岌岌可危,沒有人知道容貴妃是怎麼死的,太醫的說法一致,說容貴妃是生產之後身體羸弱又心中抑鬱導致死亡。
容家根本不信!因為容貴妃對一切都看得很淡很淡,她從小便知道她的命運,無非是嫁給一個非貴即富的男子,為容家爭取利益,她順從並接受這樣的命運,所以才會主動提出嫁給皇上,籠絡帝心!
這樣的女子,如何會抑鬱而亡?容家根本不信!可沒有一點證據證明容貴妃是被人殺害的,能有這樣心計手段的人,宮裏隻有一個,那就是墨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