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璧卻搖頭說:“當我快十七的時候,便有無數的人在催促我早些成家,我開始茫然,她為何還不出現呢?再不出現我就要動搖了,在迷茫的一陣子之後,我開始明白,那個女子或許真的並不存在,而我的親人和朋友卻是真實存在的,我更應該在意他們。”
漣漪讚同容璧的說法,點頭。
容璧轉動那把油紙傘,赤蓮花紋不斷的變化,說:“所以,那時我才會對你說:‘到心中的那個人多麼難,所以我隻求找到一個舉案齊眉的便好了,不求琴瑟和諧’,因為我覺得我快要放棄了。”
漣漪看著那因快速轉動而連成一片紅色的油紙傘發呆,容璧繼續說:“可是,你卻說‘不,我想,縱是舉案齊眉,到底我意難平。’我又開始動搖了,每當我就快要放棄等待的時候,你這句話便會出現在我腦中,讓我繼續堅持。”
“阿漣,於是我想,我便等到二十及冠的時候,若她還不出現,我便娶一個能夠舉案齊眉的妻子吧,隻是,皇上卻希望我娶你,因為那樣是最快讓你放棄赤嚳的法子了,我不知道要不要順從皇上的意思。”
漣漪依舊沉默,皇上要容璧一路護送她出遊,目的再明顯不過了,她心中也明白。
“我其實是想拒絕的,是想忽視皇上這個過分的要求的,我不相連婚姻都被皇家左右,所以,剛開始,我什麼行動也沒有。”容璧停止轉動油紙傘,看向漣漪。
“但不久皇上就送密函給我,上麵寫著‘公子無雙畫’,那時候,我想了很久,如果我不答應皇上的,我中意的女子會不會也和你一樣,陰差陽錯嫁給了別人,讓我抱憾終身。”
漣漪咬住下唇,她的父皇極有可能會這麼做,容璧的擔心不是不無道理的。
“可我又轉念一想,我中意的女子究竟是怎麼樣的呢?我等了這麼久,香草美人畫遍,十二月花畫了多少個輪回,她依舊沒有出現,等我二十及冠時,我放棄了等待,那便要娶一個不認識的女子,與其娶一個不認識的,和她相敬如賓,不如……”
“不,容璧。”漣漪突然開口,看著容璧說,“繼續等她吧。”
容璧沒有接漣漪的話,自顧自的說:“不如娶你,我想,我們或許可以過的比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好上百倍的生活,不是嗎?”
漣漪搖頭:“那又如何?你自己也知道,你不甘心,若那個你中意的女子出現了,我又該怎麼辦?”
容璧輕笑說:“你不記得了嗎?我說過,若我選擇了你,她就永遠都不會出現了。”
漣漪記得,她當然記得,容璧和容鈺的對話中也有提及,她如何不記得,漣漪問:“那個赤蓮麵具又是怎麼回事?”
“隻是我臆想的罷了,你不必多心。”容璧解釋,“當初在泌水城,我原以為你會戴赤蓮麵具,誰知你並沒有,我錯以為那個戴了赤蓮麵具的女子是你,我剛想靠近她時,便覺得她不是你,便轉身走了。”
漣漪能夠想象那一晚的場景,人山人海中,容璧帶著畫滿油紙傘的麵具,與戴著赤蓮麵具的女子相遇,他把她認錯,陰差陽錯中對她許諾,多麼像戲曲中的故事,說不定就是前世的夙緣亦或者是今生的奇緣,容璧如何能不在意呢?
“阿漣,我說過,那個麵具隻有你配得上,其他人,都配不上。”容璧說,“在抱柱橋下的許諾,我是真心和自願的,必不負你。”
漣漪卻搖頭說:“我倒是無所謂,我的心已經如枯井一般,不起波瀾,嫁給一個對我好的便可以了,而你卻不同,你希望娶心中所愛,不必因為抱柱橋下的許諾而介懷,我並不在意。”
漣漪繼續說:“容璧,你知道嗎?你是京城多少少女心中的良婿,家世好,容貌好,脾氣好,嫁給你必定是幸福和幸運的,我也不例外,其實,我也想嫁給你。”
容璧有些愣,漣漪今日這般熱烈的表白讓他一時接受不了,可漣漪繼續說:“當然,隻是想嫁給你而已,就像你想要娶我一樣,並非是多麼深愛我,我也沒有多麼深愛你。”
容璧瞬間就冷靜下來,是啊,他和漣漪一樣,隻是想找個人湊合著過日子罷了,他苦笑道:“你說的對,阿漣,如今我還是和曾經一樣說:‘若你願意嫁,我便娶,作我的妻子,就算我給不了你真愛,但是我能給你我的寵愛和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