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於她母妃容貴妃的一切印象,隻是通過別人的描述塑造起來的沒有血肉的形象。
漣漪隻能回答:“我不敢。”
容鈺繼續說:“容貴妃是容家的女兒,而容家的女兒從小就要被人塑造成一個精致的雕刻品,就像容貴妃那樣,琴棋書畫、舞蹈曲藝,樣樣都要精通。”
“阿漣,你知道嗎?曾經的你簡直和容貴妃一個模子,不過,還好,還好你現在不是了。”
漣漪沒有明白容鈺所說何意,問道:“我現在不是什麼?”
“不再是那個中規中矩恪盡職守的雕刻品了,阿漣,從知道你看了《青梁懸想》的時候,我就慢慢發現你變了。”
漣漪記得,那是在修竹來到她寢殿的第二日,她不知怎的就打開了那本她從來都沒有打算要看的書,似乎,她一切的改變都是從修竹那日開始。
讓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別人口中的蓮花仙子,反而是一顆頑石,讓她明白,她心中洶湧的反抗、叛逆和嫉妒,不過是被她用柔順安靜的外表所掩蓋了。
別人口中的她都是為了迎合世人眼光而刻意營造出來的形象,那麼,她的母妃容貴妃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用安靜內斂的外表,掩蓋心中翻湧的欲望?
“現在的阿漣,會看以前從來不敢看的書,會學以前從來都不屑的刀劍,最重要的是,會肆意的笑了……”
漣漪打斷容鈺:“阿鈺,我母妃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
容鈺頓住,最後訕訕的說:“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哥哥告訴我的,對於容貴妃的看法是,對光武帝赤城的看法也是,都是哥哥說出不同於常人的看法,我才深入去思考的。”
漣漪忽然輕笑:“那麼,容璧曾經是不是也覺得我隻是個精致的雕刻品?”
容鈺沉默了一陣子,然後說:“嗯,但隻是曾經。”
漣漪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哪裏不對,她說不上來,剛想細細思考,容鈺開口道:“其實我也接受了和容貴妃一樣的訓練,但是我更堅守自己,容家也奈我不何,因為有哥哥呢。”
“因為容璧才是最最反抗容家的那個人吧。”漣漪笑道,“小時候他可是為了不當太子伴讀,都敢給我哥哥臉色看呢。”
“現在不會了,哥哥現在即讓容家的人挑不出毛病,又活得舒心。”容鈺笑起來,一口銀牙露出,明眸皓齒,沒有半點矯揉造作,漣漪噗呲的笑著說:“還說受過我母妃一樣的訓練,笑的這麼不淑女,牙都露出來了。”
容鈺瞪了漣漪一眼,然後揚眉說:“看好咯。”說完轉身輕輕甩袖,回眸一笑,漣漪還沒看清那妖嬈笑容便被長袖掩住了,容鈺又回旋著在漣漪身旁舞動,漣漪鼓起掌來,容鈺便隨著漣漪的節拍踏著舞步舞動。
漣漪一開始拍的很慢,容鈺踩著節拍舞的隨意,漣漪便故意加快了速度,沒想到容鈺舞的依舊隨意,沒有因為漣漪淩亂的節拍而混亂,漣漪心中佩服,便開始按照《青梁懸想》的節拍拍掌,容鈺快速的回旋,幅度適宜的折腰、擰袖。
漣漪又換了《步虛調》的拍子,容鈺回頭瞪了漣漪一眼,然後流暢的銜接上了舞步,漣漪心中歎服,但還是換了拍子,卻是她自己編的《滴水成珠》。
容鈺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快速反應過來,伴著音樂跳即興起舞,雖沒有漣漪編排的舞蹈好看,但也算中上,漣漪喝彩:“阿鈺,跳的真好!”
“這是自然!”容鈺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自豪的說,“我們容家的女子,即使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更何況我也不差。”
漣漪愈發覺得容鈺被容璧帶壞了,人前一麵人後一麵,該正經的時候比誰都正經,甚至讓人覺得嚴肅,可一旦不正經起來便沒了麵皮,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活得足夠恣意。
漣漪從袖中抽出帕子,遞給容鈺說:“別汙了這上好的衣料。”
容鈺沒有接手帕,依舊用袖子擦著汗水問:“剛剛你拍的是什麼歌?我沒有聽過。”
“滴水成珠,我編的。”漣漪挑眉,“如何?”
容鈺恍然大悟:“我記得哥哥說過,有個男子吹這首曲子,讓他震撼,刺激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