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怎麼這般分生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把你當妹妹。”漣漪為含英認真的描摹斜飛的眉眼說。
含英看著正認真的為她上妝的漣漪,漣漪的臉依舊是絕世無雙的,不用上妝就有微微上挑的眉眼,嫵媚卻不帶任何媚態,這是最最勾人的眉眼吧。
漣漪為含英畫好了眉眼,細細打量一番,含英突然拉著她的袖子問:“公主,那含英就僭越了,含英想問一個問題。”
漣漪捏了捏含英的臉,笑著說:“問吧。”
含英盯著漣漪美麗的雙眼,不讓一絲波動錯過,問道:“若今生,你隻能選容公子和修竹公子,你會選擇嫁給誰?”
漣漪雙眼沒有任何波動,聽完含英的問題之後,淡淡笑著說:“自然是容公子。”
含英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如果有來生,你願不願意和修竹公子在一起?”
漣漪為含英畫花鈿的手抖了一下,然後用小指輕輕抹去那點殷紅,說:“如果有的話,我願意。”
含英心中五味陳雜,忽然想起了昨夜廟會時,修竹眼睜睜看著公主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
或許,掩蓋在素白竹葉麵具下的修竹臉上不止是遺憾和落莫,還有深深的悲傷。
他一定很喜歡很喜歡公主,甚至不比容公子少,隻是,他的身份不明,公主不可能嫁給他。
容公子會對公主好的,修竹若是喜歡公主,也會希望公主幸福,所以,含英覺得她做的對,漣漪選容公子,才是最最圓滿的選擇。
“好了。”漣漪為含英係好麵紗,一個眉目和她七分相似的女子便出現在銅鏡中,漣漪笑道,“最後一晚,再替我承受最後一晚的枷鎖,明早,我就回去,忘了這段不是公主的日子。”
含英點頭,款款離去了,而漣漪也關上了門,含英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進了漣漪隔壁的房間,也就是容璧的房間,修竹和容璧正麵對麵的坐在一起,不等容璧問,含英就說:“公主說,選容公子,若有下輩子,願意和修竹公子在一起。”
容璧也聽到了隔壁漣漪和含英的對話,心中狐疑,修竹要下輩子那樣虛無縹緲的許諾做什麼,簡直是匪夷所思。
難不成是癡戀漣漪不得,所以求下輩子的許諾得一個安慰?
容璧卻不肯信,修竹這個男子,絕對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但是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容璧發現,修竹確實是心思單純之人,並沒有似他那般的彎彎道道。
容璧轉頭,看向修竹,修竹依舊是麵無表情,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因為他早就猜到結果。
“修竹,明日我們便走,今晚,我請你喝酒。”容璧勾上修竹的肩,拉著他到客棧後院,後院中那把油紙傘已經暴曬完畢,容璧當著修竹的麵收起那把荷花蓮葉油紙傘說,“我會對她好,你放心。”
修竹沉默不語,但算是默認了,這時含英要掌櫃送的最好的酒到也送到了後院,含英已經離開。
容璧和修竹坐在石凳上,容璧為修竹斟了一杯酒,又為自己斟了一杯,舉起自己的那杯對修竹說:“我敬你。”
修竹卻看了看那杯酒,沒有想喝的意思,容璧也不強迫,一飲而盡,然後又為自己斟滿。
修竹看著容璧一杯接著一杯喝酒,想起了漣漪出宮前,如意也要他和漣漪喝醉月酒,如今,他也想要試試這個傳聞中可以解千愁的東西。
修竹拿起酒杯一點一點的抿著,就像在細細品茶,容璧笑道:“你沒喝過酒嗎?”
“沒有。”修竹如實回答,發現酒的味道不過如此,甚至有淡淡的苦澀,但漸漸口中的味道卻變綿甜柔和,回味悠長。
修竹也漸漸學著容璧一杯接著一杯大口的喝著,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缺月就像掛在枯萎的桐樹枝條上,更漏聲漸漸變得突出,人們都入了夢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大部分都是容璧說,隻有容璧問修竹的時候,修竹才會回答幾句。
“修竹,那個船夫不是我的人。”容璧看著雙眼朦朧的修竹說。
修竹輕輕的扇動長睫,防止一閉上眼睛就睜不開了,他喝下一杯,小聲的說:“哦,他的話又不一定是真的。”
容璧又為修竹斟滿,大笑說:“但是抱柱橋上的許諾,我一定會實現,你放心。”
修竹全身癱軟在石桌上,舉起酒杯,迷離的雙眼顯得讓原本出塵飄逸的氣質沾染上紅塵,顯得嫵媚至極。
修竹喃喃道:“我用一世,換她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