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點頭,乖順的說:“好,那我回房梳洗去了,你也準備上路的事宜吧。”
漣漪說完便翩翩的離去,步伐有些虛浮,卻更顯的身姿嫋嫋,柔順的長發隨著她的步伐在背後搖曳,單薄的背影顯得脆弱無比。
容璧站在漣漪剛剛站著的花台旁,紫薇花枝條輕輕摩挲著他的臉龐,陽光透過一簇簇盛開花朵的間隙,漏在容璧的臉上,讓他羊脂白玉一般的臉變得瑩白,顯得虛幻無比,他就像是隱在人世間的神祇。
微風拂過,輕輕摩挲他臉龐的紫薇花被吹開,露出容璧左眼旁下的十字傷痕,一下子讓他沾染了俗塵,不再虛無縹緲。
“歲月靜好。”容璧不知怎麼想到這個詞,並且說出來了。
看著漣漪搖曳的青絲,容璧不知怎麼想到了漣漪滿頭白發的樣子,那時的她,必定也是優雅高貴的吧,若他能夠牽著她的手,陪著她笑著老去,也是一種幸福的事情。
隻是,現在的的漣漪很少笑,剛剛的她一直低著頭,但容璧還是看見了她紅腫的眼睛,怕是做了什麼噩夢吧,所以才沒有梳洗就跑出來了。
漣漪在赤嚳那裏經曆了什麼,容璧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漣漪一定非常痛苦,但是卻總不表露出來。
漣漪就是這樣倔強,倔強的不許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她的狼狽,她的痛苦,表現在人前的都是優雅高貴,矜持美麗。
麵上戴著高貴疏離的麵具。
容璧心中突然抽搐一下,想到昨夜的廟會。
昨夜,明明他的計劃不是那樣的,他明明應該是最後一個拿起麵具走,至少也要在漣漪後麵走,可是,他卻不受控製的第一個拿起麵具融入人海。
隻因攤販老板一句話:當然,也有陌生的人一見如故。
他不知怎麼就拿起那個油紙傘麵具,融入了人海,想要去找那樣一個人,一個他冥冥之中等了十多年的人。
迷失在人海中的他,看著五花八門眼花繚亂的麵具,茫然失措,就像是一個被丟棄的孩子,沒有方向感,沒有目標,無力改變,這是他從六歲之後便再也沒有的感覺,如今卻如人海一般把他淹沒。
容璧停下了隨波逐流的腳步,人海一浪一浪的把他淹沒,他突兀的站著,沒有一個人留意他,沒有一個人注意他。
心中的失落不是沒有,突然,一個人推了他一下囔囔說:“擋著路幹嘛?”
原本迷茫的容璧漸漸清醒了過來,他在幹什麼?他還在找那個人嗎?那個虛無縹緲的人?
容璧立刻反應過來,不!他應該是去找漣漪,找那個可以陪他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女子。
他開始有了目標,漣漪一定是戴著素淡些的麵具,剛剛他有留意,有一個赤蓮麵具,漣漪一定會選那個。
果然,有個帶了赤蓮麵具的女子款款走來,容璧立刻向她移去,他們的距離並不遠,隻是人擠著人,很難移動。
容璧一直盯著那張赤蓮麵具看,那個女子也發現了,看了他兩眼,便嬌羞的低下了頭,也一點一點的向容璧移動。
容璧猛地停下來了,甚至開始後退。
這個女子不是漣漪。
容璧不知為什麼會這麼確定,或許是感覺,又或許是那個女子嬌羞的向他走來,讓他確定,她不是漣漪。
隻是,這樣冥冥之中注定的相遇,是他最最夢想的,人海中,與一個女子相遇,她戴著千挑萬選的麵具,款款向他走來,陰差陽錯之中,他誤認,然後按照計劃走,對她許下諾言,或許,成就一場姻緣。
隻是,他已經拉著漣漪的手按在抱柱橋橋柱上了!
容璧猛地轉身,逃出那個赤蓮麵具女子的視線中,他不能誤了那個女子,更不能負了漣漪。
他也知道抱柱橋的詛咒,他並不怕,放棄那個女子的原因,不過是他不想要毀諾。
漣漪曾經問過他,“若是你娶了一個女子之後她再來呢?”
容璧還記得他的回答,他笑著說:“那就不是她了,如果沒在合適的時間出現,那個人就不會再出現了。”
是啊,不是合適的時間,那個人即使來了,她也就不是對的人了。
容璧走了許久,環顧四周,終於再也看不見那個赤蓮麵具的女子,卻看到了一個帶著素白竹葉麵具的男子,容璧知道,他是修竹。
修竹一直盯著他不遠處的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帶著青麵獠牙麵具,一點也不像漣漪的風格,容璧卻沒有多考慮,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帶她去泌水河源頭。
手指傳來熟悉的溫度,容璧知道,他身後帶著青麵獠牙的女子就是漣漪。
他未來的妻子,漣漪公主,赤漣。